两人一路潜行不时低声细语,渐渐到了接近小镇尽头,等又一轮月光微微照亮了前方十米远的“义祥渔行”四个字的门上招牌,游愿对于今晚行动的一切情况基本了解!
原来方魁不仅是军统二处总部的职业特工,还直接受蟑螂指挥,从复兴社特务处开始,民国二十三年就潜伏在作为清帮恒社浦东分堂香主罗奉为的身旁,一直追随到罗奉为在浦东拉起自卫一团!
那天游愿为程吟霜解围后,二人分开没多久,程吟霜就悄悄再次潜入了唐墓桥镇。
她之所以对这里如此熟悉,也是因为半年前曾借用日本浅野株式会社下属公司职员的身份,携带着浅野平太的亲笔信来到浦东宪兵队,详细了解关于浦东的一些重要情况,特别是关于唐墓桥和白龙港等地!
也就在当晚,程吟霜在几乎差点拔枪的方魁面前说出专门的接头暗语。等她去掉伪装嫣然一笑后,本就是好色之徒的方魁立刻举起白旗,迅速成为她的又一个裙下之臣!
对外,程吟霜以方魁家里一个仆役的身份,但如果想出外行动,方魁不会更不敢干预!
方魁的家在镇上是一个隐秘之处,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秦渊和罗奉为!
这也是程吟霜能半夜突然出现在游愿身后,因为她的所有行动都处于自由!
程吟霜从方魁嘴里还得到一个重要情报,看似平静的唐墓桥小镇隐藏着奸细,而且不止一个!
而这些,连罗奉为都不知道!
等自卫一团的巡逻队脚步声远去,伏在右侧一座店铺门内暗处的两人同时闪出,连续几个身形晃动就挨近这间渔行,程吟霜变戏法般拿出一把匕首,从门缝内伸进去,另一旁的游愿半侧身面向空空如一的街道!
“吱”
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程吟霜收好匕首迈前一步轻轻一推,将大门慢慢拉开半道,游愿又朝街道瞥了一眼,听到小镇最前方传来的打更声,迅速猫腰钻了进去,人影闪过后大门慢慢关上。
“嗯?屋里没人!”
“没人?我们等一等!”
程吟霜飞快拿出一个小手电,游愿一眼瞟到就认出是美国专用的间谍工具,却没有说什么,仔细将渔行前后搜了一遍,连阁楼也没放过,程吟霜关上手电轻轻一挥手。
两人伏在渔行右侧一个房间窗边,等了有一分钟时间,窗户被人轻轻拔开,一条人影敏捷跳了进来,然后反身将窗户关上,轻轻喘了口气!
左边的程吟霜一记飞脚将来人踹倒,同时抽出匕首:“记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此时一缕月光由窗外照进来,将地上一个瘦小男人的长脸和额上一块刀疤映得通亮,游愿眼睛猛地发亮,冲过去紧紧捏住程吟霜高高举起的右手:“先等一等,我话问他!”
程吟霜拿着匕首的右手,朝下的力度依然不减,眼睛里更是寒光四射:“没必要......松开,你给我松开!”
游愿又稍微一使劲,将程吟霜的手腕捏得反过来:“给我半分钟,我只要半分钟时间!”
柳眉紧皱,程吟霜额头渗出汗渍,侧头看向游愿:“十五秒,不能再少了。这家伙今晚一定要死!”
点点头,游愿看了一眼将匕首收起的程吟霜,俯身将昏倒的瘦小男人拉起狠狠一记耳光:“醒醒。有话问你!”
瘦小男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蒙面大汉,猛地一愣:“如果是求财,您二位尽管拿。只给易某留点三瓜两枣就行,呵呵!”
游愿死死地盯住面前的瘦小男人:“你是这间渔行的老板,你叫易明。”
瘦小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脸上堆起谄笑:“啊......对啊,正是易某,您有啥吩咐。不如易某和您交个朋友,说起来,我和这边罗团长手下一位兄弟,还有几分......”
游愿发出一阵冷笑:“嘿嘿嘿!你不姓易,更不叫易明。其实你姓任,叫任义贫,还因为你酗酒如命,又有一个绰号‘任一瓶’,你曾经在狄思威路七百一十号的七十七号书寓做厨子!”
瘦小男人身子顿时抖得厉害,双眼更是几乎发直:“你,你,你,究竟是,是谁?”
游愿的狞笑让一边的程吟霜再次皱紧眉头:“嘿嘿!你说呢?!”
任义贫额头满是汗珠,突然嘶着嗓子低叫:“你,你不能杀我。我,我现在是皇军宪兵队本部的人。就算你,你是浅野太君的人,那,那也不行!三,三岛太君答应过任某,他答......”
猛地朝着任义贫腹部一拳,游愿又将低嚎着的任义贫喉咙掐住,按在一边墙壁:“如果你在浦东突然消失了,不管是谁也没有办法,东洋人同样不行!他们更不可能为你把浦东搜个底朝天!!”
“我只问一个问题,如果让我满意,也许你就能活!当初浅野平太中毒,是不是七十七号书寓的人让你暗中下毒?那人又是谁?!”
任义贫灰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少见的红润,同时飞快地回道:“是的!那是个蒙面人,在一天晚上的路边截住了我,听声音是个男的。他还说,如果我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外人,全家一个也没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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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愿慢慢松开手,语气也变得和善:“他的体形记得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程吟霜突然过来,将任义贫从墙壁拉起,笑着连续拍了两下背部:“看不出,你还有点用,慢慢想,别慌!”
任义贫先是低头扯了下身上衣衫,抬头看着面前的程吟霜谄笑两声,突然一愣猛地抬起右手!
隐隐有道白光从游愿眼前划过,同时也看清了任义贫的右手拿着一把牛耳尖刀,脚下急忙朝旁边挪动。
“嗨”
“咯嚓—呃”
没等游愿做出下个动作,程吟霜一脚踢掉任义贫手里的牛耳尖刀,右手也迅速捏住脖子一用力拧断!
游愿看了一眼地上翻着白眼的尸体:“可惜,可惜!”
程吟霜轻声问道:“有什么可惜?这家伙死心塌地替日本人卖命,还敢进行偷袭,根本就是找死!”
游愿叹道:“如果了解蒙面人的大概身形,何某说不定能判断出是谁。咱们也就能知道,山本书寓里,除了邬莉珊外的另一个浅野公馆的心腹,或者也是旭公馆的核心成员!”
程吟霜顿时一跺脚:“啊?唉呀。小女子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游愿也笑了笑:“算了,只能再想办法。何某还要多谢彭小姐的救命之恩!”
怔了下,重新抽出匕首的程吟霜,慢慢蹲下用手按在任义贫的咽喉:“都,都是同志,应该的!好吧,姓任的,这颗头颅再借给小女子一用,也算你对抗日有点贡献!”
“何先生,你再去仔细搜一搜,这里交给咏雪了。渔行内肯定有电台,正好今晚咱们为罗大团长送去两份厚礼!!”
嗅着渐渐传来的血腥,游愿慢慢关上了右侧房间大门,一双眼睛里布满了惊疑......
“吱”
当高陆与森口信平在一个房间里连续两三个回合的口舌较量,大门被人推开,室内众人同时回过头,一身便装的三岛崎雄走了进来,满脸凝重严肃!
高陆立刻站起:“三岛阁下!卑职,卑职实在冤枉!”
森口信平迎上前:“课长阁下,高队附的态度很顽固。除了刑具,卑职实在没有太多办法!”
三岛崎雄瞟了一眼高陆:“高队附,你在四月十六日,夜间真没有看到林春兰和一个女人秘密接头?”
高陆胸一挺沉声道:“是的。阁下,卑职没有半句假话,请您明察!”
三岛崎雄冷笑着一挥手:“高队附,我很愿意相信你。可我更相信事实......进来!”
门边的一个日本特工同样喊了一句,附和声中一个中年男人弯着腰走过来,将头上毡帽摘下朝着三岛崎雄和森口信平先后点头,一脸地谄媚与猥琐!
侧头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高陆一脸平静:“三岛阁下,他是......”
三岛崎雄后退一步,重重拍了拍青年男人的背部,顺手朝前一指:“你那天晚上见到的人,室内有没有?”
中年男人斜着眼睛瞟了高陆几眼,然后点头:“回太君,小人那天晚上见到的人,就是这位先生!”
高陆抿了下嘴唇,一言不发,森口信平眼里一丝狡黠闪过!
将青年男人推到高陆面前,三岛崎雄冷声道:“你看清楚了。如果敢欺骗皇军,后果会很糟糕,非常糟糕!!”
中年男人一哆嗦,颤声回道:“太君,小,小人是个打更的,哪敢欺骗您啊。小人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位先生躲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在树下悄悄说话!”
“而且,当时月光很亮,小人绝对不会记错,就是这位先生,小人看到了他的脸!!”
森口信平得意上前,脸上横肉也抽搐几下:“嘿嘿!高队附,高君,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讲?!或者你还想告诉我和课长阁下,这个更夫与你有旧怨,出来指证是为了报复你?!”
室内另外两名日本特工悄悄站定了两侧,同时垂直的右手不经意靠近了腰间!
高陆先是瞟了一眼森口信平,又看了一眼目光深沉的三岛崎雄,然后走到更夫面前:“这位兄弟,你说在十六日的晚上,看到了我的脸?你是真看到我的脸?!”
更夫朝后一缩身子,又一咬牙回道:“是,是的。我老猫子,一向看人准得狠,绝对不会错。而且十六号晚上的月亮很圆很大,更不会看错!”
高陆淡淡地笑了:“哦?那这位老猫子兄弟,你当时是几点钟,在哪里见到了我?”
更夫眼皮翻了下:“晚上八点钟,在极司菲尔路对面马路。”
高陆讪笑一声:“时间这么准,老猫子兄弟,你就不怕记错了?!”
森口信平怒喝:“高队附,不要再狡辩了,事实俱在,你不承认也没用!”
高陆微微侧头,直接面向三岛崎雄,沉声说道:“三岛阁下,卑职可以肯定,此人没有说真话!因为,卑职等人每晚七点三十分就已入睡,就算小解也用不着去极司菲尔路,当时酒馆的一道侧门就在白利南路!”
“另外,极司菲尔路也有沪西皇军宪兵队的监视点,三岛阁下可以问一问,十六日晚上八点,卑职和林小姐及一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出现过?!”
“而且十六日的晚上,月亮根本没有那么亮,卑职所住地方正靠着极司菲尔路一侧,凌晨时卑职被尿惊醒才看到有一丝月光,而在卑职还没完全入睡的八点时,卑职却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一丝明亮!”
三岛崎雄嘴角慢慢浮过一丝笑容,突然闪电般拔腰间手枪,朝着一旁发愣的更夫连续三次扣动扳机,胸腹被打烂的更夫立刻倒下,双眼圆睁惊恐万状!
大笑着上前轻轻拍拍高陆肩头,三岛崎雄轻轻吹了下枪口的青烟,将精致的小手枪插回腰间枪套:“呵呵呵呵!高君,果然有大将之风!”
“你没有问题,林小姐同样没有问题。有问题不是你们,是别人。例如这个老猫子!森口君,通知南野君他们立刻行动,按照我们掌握的名单,将沪西所有的潜伏奸细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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