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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0章 钟灵毓陷入心魔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唐子胤缓缓睁开眼睛,他瞳孔微缩,难以置信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沈怀洲。

    沈怀洲捂着肩膀,血流如注。

    钟灵毓手上的枪脱落,狠狠摔在地上。

    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下颚,她难以置信喃喃道:“沈怀洲,你为什么要替他挡枪?你不要命了...”

    沈怀洲的指缝,血珠顺着手背的脉络淌下,“灵毓,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杀他。”

    钟灵毓踉跄着走到沈怀洲面前。

    她盯着他的伤,苦笑了一声,“不要杀他?枪杀了我的亲生父亲,还变相害我失去了孩子。沈怀洲,那是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在这世上走一遭,就死在我的肚子里。而你这个做父亲的,竟然替凶手挡枪!”

    钟灵毓情绪近乎崩溃。

    她现在的样子,很令人不安。

    沈怀洲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胳膊,去握住她的手。

    钟灵毓却狠狠甩开,大怒道:“你别碰我!”

    她的眼里,满是对沈怀洲的戒备。

    沈怀洲极力安抚她,可钟灵毓难以冷静,她捡起枪,下一秒却被沈怀洲夺走了。

    钟灵毓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好像只有杀了唐子胤,才能带给自己一些慰藉。

    然而,她最信任依仗的人,却极力阻止她。

    钟灵毓眼前一片模糊,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沈怀洲把她抱在怀里,赶紧叫来医生。

    等钟灵毓情况稳定下来,他才去处理枪伤。

    唐子胤垂着头,“怀洲,我宁愿死在钟灵毓手上,也不愿意你为我这个杀死你孩子的凶手挡枪。”

    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于心不安。

    沈怀洲忍着肩膀的剧痛,沉声道:“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你是军人,要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

    唐子胤嗯了一声,“我欠你一条命。”

    “滚!”沈怀洲一眼都没看他。

    唐子胤转身走了。

    沈怀洲处理完伤口后,又去了钟灵毓床边守着。

    钟灵毓晚上醒来的时候,看向他的目光,说不出的冷漠。

    他去抓她的手,她不肯让他碰。

    沈怀洲向她解释,“唐子胤的父母,妹妹,都死在金世宏的枪下,他开枪杀金世宏,也是为了报仇。但他从来都没想伤害你。”

    钟灵毓冷笑,“所以我是不是不应该拿枪口对着唐子胤,反而要谢他的不杀之恩?”

    “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世宏杀了唐子胤三个家人,那他应该一命抵一命。金世宏给他父亲抵命,我的孩子给他母亲抵命,还差一个呢,不如让他现在就杀了我,这多公平。”钟灵毓眼里带着泪和恨。

    沈怀洲深吸一口气,“灵毓,别说这种气话。”

    “唐子胤虽然没杀我,但我以后都不能生了,也算是他对金世宏的报复。”钟灵毓笑得悲凉,“我确实不应该对唐子胤动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沈怀洲心脏像被利刃狠狠捅了一下。

    他坐在床边,脸上写着颓败。

    钟灵毓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以后再也没有生下孩子的可能,沈怀洲怎么可能不恨。

    在钟灵毓小产,并且在生育方面被医生判了死刑后,那时他恨不得把唐子胤活活打死。

    可是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唐子胤并非有意针对钟灵毓。

    他只是仇恨金世宏,一时疏忽,才造成连锁的悲剧发生。

    于公,唐子胤罪不至死。

    于私,沈怀洲也不愿意他死在钟灵毓的枪下。

    出生入死的兄弟,若死在自己妻子的枪下,沈怀洲余生都无法安心。

    沈怀洲试图说服钟灵毓,可钟灵毓听不进去。

    她很冷漠,一句话都不肯对沈怀洲说。

    沈怀洲疲惫不堪,“灵毓,除了要唐子胤的命,你想怎么对他,我都没有异议。”

    “可我只想杀了他。”钟灵毓过分的固执。

    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浓浓的仇恨。

    沈怀洲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守在她旁边。

    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钟灵毓不再提及杀了唐子胤的事情,也没再理过沈怀洲。

    出院之后,钟灵毓买了一块布料,还有一些漂亮的线。

    布料很柔软,是红色的。

    钟灵毓每天都安静地靠在床边,拿着这块布料忙碌。

    她一针一线,绣上了漂亮的凤凰。

    很快,原本颜色单调的布料,开始初具雏形。

    是一块绣着凤凰的小肚兜。

    两个成年人手掌大小。

    钟灵毓每天都会抓着这肚兜哭。

    沈怀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想和她说些知心话,她却置若罔闻,不理会。

    地上,随意丢着钟灵毓给沈怀洲织的毛衣。

    毛衣还是半成品,线头全乱了。

    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理不清,又剪不断。

    沈怀洲坐在大厅,烟头落了一地。

    李副官敲门,从外面进来,“少帅!”

    “什么事?”沈怀洲深深吸了一口烟。

    “老太太那边让人过来问问,少夫人情况好些了吗?”

    沈怀洲眼眸沉痛,他指尖的烟燃尽,不小心烫到指腹,他却没什么反应,“她还是那样,每天拿着那只肚兜哭。”

    微微红了眼眶,沈怀洲声音有些抖,“她听不进去我的话,也不肯理我,偶尔会生病,生病的时候,她也会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天的事情千头万绪,唯有钟灵毓的事情,最让沈怀洲为难和操心。

    李副官叹道:“少夫人这样也属实正常,短短一天时间,亲身父亲没了,孩子没了,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少夫人没有发疯,就已经很好了,少帅,你要多给少夫人一些时间。”

    沈怀洲无力地垂下手臂,“她怨我恨我,我都能承受,只是她身子弱,每天都思念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我怕她身体熬不住。”

    “少夫人只是暂时走不出来,以后会好的...”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急促又剧烈的敲门声。

    随后,一个卫兵惨白着脸推门而进,气喘吁吁道:“少帅,驻地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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