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毓脑子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梦。
直到她触碰到霍叔的衣角,才清楚是真的。
霍叔真的回来了。
她很惊喜,“霍叔,你有没有把你太太找回来?”
霍叔愣了下,摇了摇头。
“别难过。”钟灵毓轻声安慰,“既然有消息,早晚都能找到,以后你不去找你太太的日子,就在这安顿,把这里当家就好。”
霍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很宽厚的手掌。
又大又热。
钟灵毓摸了摸自己的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还没等她来得及思考,霍叔便端了粥上来。
他还要喂她,钟灵毓拒绝了。
她失笑,“霍叔,我只是生个小病,自己有手。”
钟灵毓把粥接过,小口小口地吃着。
还是霍叔做的饭,最合她胃口。
霍叔拿起纸笔,写:
钟灵毓胃里暖暖的,心里也很暖。
她弯起眸子笑:“霍叔这是在担心我?”
霍叔点头。
顿了顿,他在纸上补充:
钟灵毓不解,“霍叔,你和你太太的孩子呢?”
霍叔:
真可怜。
太太找不到,也没自己的孩子,孤家寡人一个。
钟灵毓很心疼霍叔,“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霍叔弯起唇角笑。
这是钟灵毓第一次看到霍叔笑。
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霍叔笑得真难看。
比哭还难看。
喝完粥,钟灵毓说想去外面走走。
霍叔很心细,披了一件厚衣裳给她。
钟灵毓口中呼出浓白的雾,身上披着风氅,感慨道:“来邵城,已经近两个月,时间过得真快。”
她眼里闪过一丝薄薄雾气。
霍叔静静望着她,写着:
“有啊。”
霍叔唇角勾起。
钟灵毓无缝衔接,“我唯一的朋友就在那。”
闻言,霍叔的脸又垮了下去。
钟灵毓并没注意到霍叔的表情。
她继续说:“还有...”
霍叔眼里亮起光。
钟灵毓便没再说下去。
那个名字,她不太想提。
霍叔追问:
“没谁,我去荡会儿秋千,好久没玩了,麻烦霍叔帮我推。”
钟灵毓拢紧风氅,坐上了秋千。
霍叔站在她身后,垂眸看她。
钟灵毓抓紧绳子,正准备享受一下悠闲,身后突然发力,她整个人差点儿被掀下去。
心脏怦怦跳了两下,她转过头,心有余悸道:“霍叔,你推的力气太大了。”
霍叔唇角向下撇着,一脸不高兴。
但手上还是放轻了动作。
钟灵毓在秋千上晃悠了会儿,稍微冷些了,她便起身回去休息。
可一下子没站稳,底下有一颗小石子硌了脚。
她身体前倾,不受控制往前倒。
钟灵毓以为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拥抱,下意识闭上眼。
可预想中的冰冷和疼痛,并没有来,反而跌到一个温热的怀抱。
睁开眼睛,钟灵毓眼前是霍叔那张皱巴巴的脸。
一股若有若无的皂香,在鼻尖萦绕着。
钟灵毓的心,悄然一颤。
她怔怔地盯着霍叔的眼睛。
那双眼,好熟悉。
曾经那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又慢慢充斥着脑海。
愣神之际,霍叔已经把她扶起来,写:
钟灵毓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失神。
慢了半拍,她才摇头,“没事。”
霍叔扶钟灵毓,回房间休息。
钟灵毓独自一人躺着,翻来覆去。
那种熟悉的味道。
还有霍叔的眼睛...
会不会真的是他?
钟灵毓咬了咬唇,决定今晚去窥探。
晚饭后不久,等四周都安静了,钟灵毓偷偷摸摸去了霍叔所在的小院子。
她贴着墙,灵巧纤细的身体穿梭在黑夜里。
云宅的房子很古朴,有些窗户还破了洞,勉强用纸糊的,轻易就能探到里面。
钟灵毓小心翼翼探出个头,然后透过很小的缝隙,往里面看。
里面点着很亮的蜡烛。
一眼就能看到霍叔。
他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钟灵毓疑惑,这是在打坐?
罢了,先等等。
等到再晚些,霍叔要睡觉。
他总要脱个衣服、洗个脸啥的。
虽然偷窥很不道德,但钟灵毓就是觉得,霍叔是他。
她静静等着。
晚上七点到七点半,钟灵毓静静趴在窗口偷看,霍叔打坐。
七点半到八点,钟灵毓被冻得瑟瑟发抖,她拢紧风氅,防着寒风,仍坚持着偷看,霍叔打坐。
...
晚上十点,钟灵毓已经快成冰雕了,霍叔还在打坐。
真能坐啊。
不怕腿麻吗?
钟灵毓太冷,实在待不下去。
她小心翼翼把鼻涕吸回去,然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这并不代表她放弃了。
钟灵毓想着,照霍叔这个打坐状况,估计再等个一小时,她过去应该正好。
她坐在自己房里,喝着热水,暖着身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她继续去。
可到了霍叔的院子,灯已经灭了。
钟灵毓向里面看,隐约能看到床上颀长高大的轮廓。
这是...睡了?
钟灵毓要气死。
也就是说,她取暖的这段时间,霍叔已经清洗完睡下。
真是不凑巧。
罢了,明晚再来。
钟灵毓没有气馁。
白天,她正常和霍叔相处。
晚上,她又去了霍叔那。
钟灵毓记住了霍叔的作息时间。
所以专门挑他打坐和入睡的中间时间,趴在墙边偷看。
果然,霍叔没睡。
他背对着她,只穿着单薄的短打。
屋里放了浴桶,浴桶里冒着热水。
看来,霍叔这是要洗澡了。
他一颗一颗,解着扣子。
钟灵毓目不转睛地往里看。
她紧张得不行,手心冒着薄汗。
时间就好像放慢了一样,让人很焦灼。
霍叔动作也慢。
他终于褪下上身的衣服。
钟灵毓愣住。
这不是沈怀洲的身体。
沈怀洲一身的腱子肉,精壮得不夸张,身材恰到好处。
可霍叔上身皱巴巴的,还有很多青黑色的疤。
肚子上的肉,也连成一块,不胖,但有些松弛。
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霍叔根本不是沈怀洲。
毕竟,他的字迹,跟沈怀洲不像,还是个瘸子。
做的饭菜口味,也跟沈怀洲做的,大相径庭。
钟灵毓揉了揉眉心,在心里骂自己多疑。
这时,身后突然贴过来一个人。
那人说话轻飘飘的,把钟灵毓吓得不轻。
“小小姐,原来你有偷看男人洗澡的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