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支票危机
灯光节、全镇光化与灯博会交相辉映，南镇正走向一个更旺盛的灯火大周期。
尤其在一些代表性的展贸场地，每时每刻都有订单产生，煌烨的背后细听去，都是点钞机的声音。
雷石形成了一条从灯饰广场到国风大厦，再经迎华街的雷石卖场和雷石中心，而后踏上十里灯光秀，最终抵达星光联盟总部的自身动线，如此兼顾了灯饰生意和光化生意。
苏清石送别了阿拉伯团队，雷石能否入局一周之内会有答复。接下来他忙于各种接待，好在是后续客户与雷石多少有些关系基础，比阿拉伯人好应付得多。
这晚苏清石正应酬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薛君山的电话，对方语气沉沉之中带着慌乱，所发何事只字不提，只说今晚务必要和苏清石见一面。
灯博会这个节骨眼，丁大点事都能被放大，更不要说薛君山这种他从未见过的慌张。半个多小时后，苏清石便来到了君山物流中心。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薛君山正在窗前快速徘徊，桌上两杯茶早已温吞下来。
“出什么事了？”
“老苏，邹盛跑路了！那个王八蛋留下了一个多亿的亏空！这事很快就会曝出来，厂商们还不得把我们这些物流公司生吞活剥了啊！”
苏清石瞬间酒意全无，不觉摸出一支烟来，目不转睛缓缓坐在了沙发上。片刻之后，像烟囱也似的两缕浓烟打在了金黄的茶水上。
薛君山坐在苏清石对面，气息同样粗重，双手没个落处，时而抹一把鼻子。
“邹盛五年前就自立门户了，他和君山物流的关系撇清了吗？”
“清了清了，他在君山的那点股份也卖给别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就上个月。”
这话一出口，薛君山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日盛物流出自君山物流的创始班子，南镇灯饰物流的竞争非常和谐，互相帮衬连大网，这是人们的共识。所以，日盛出了问题，会直接衍生出君山物流的信任危机。
不得不说，自打代收代付这个延期支票通行活跃之后，物流圈子的运营法则也已发生变化。他们真正赚的，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运费，而是这三方腾挪过程中的手续费。
南镇从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最早可以追溯到04年，当时卷走了厂商六百多万的货款，后来又有物流企业蒸发，不过都是极个别的案例。
此一桩，除了上亿的亏空，还涉及灯饰物流的顶层企业，苏清石深知如果处理不慎，会带来怎样的危机。
这个时间点也非常微妙，一旦事情闹大，远不是给灯博会上眼药，可以说是要挖眼球，谁要是这个时候坏了招牌，谁将是南镇的千古罪人。
代收代付是南镇最大的金融，它不是你我两家的协议，而是波及全产业的流通秩序。它要是崩了，灯饰不仅没了腿，一时半会连副拐杖也找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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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前流通中的延期支票有多少？”
“有三个多亿。”
“星光联盟的厂商占多少？”
“将近六成。”
“该出的面雷石会尽全力，但这一次不同往常，就像股市震荡一样人人都急于套现。日盛的事镇委一定会干涉，眼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人们广聚这里闹出热点，镇上头痛医头没精力帮你做协调。”
薛君山深深点头，这股风雨他必要面对，遇见这样的事，没有厂商能平心而待，若有几百万回不来，将会直接砍断许多厂商的运营线。
“可是老苏，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安抚呢？”
“要想遏制舆论的爆发，我们只能从最大的诉求上来做文章。”
不明为何，苏清石却望向了那张紫黑色的办公桌，灯光之下透着清亮的色泽，此物价值不菲，出自南亚的小叶紫檀。
“老薛，你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早该让大家领略领略你的气魄。”
薛君山皱起一脸的褶子，“你就别将我了，还气魄，接下来是什么局面，我能有口气就不错了！”
苏清石道：“明天一早你就向合作商发公告，有谁想要提前兑换支票可以来君山中心直接领取。你就在这张紫檀桌子上，每天摆上五百万现金，让厂商排起号，今天兑完了明天再来。”
听着听着，薛君山的脸都快绿了，“你要我命啊！我和你们一样钱都在路上，真要是有那么多现金，我早买个岛去逍遥了！照你这个法子，我连一个礼拜都坚持不了！”
“一个礼拜？那足够了。”
薛君山又气又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千道万当下就是信用危机，你要知道看到钱的人不一定会拿走钱，人们最关心的是君山物流的流资能力，毕竟今后的合作还很长远。只要你做出这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帮你带风向才是雷石真正该发力的地方。”
许久之后，薛君山终于把自己从红彤彤的现金氛围中抽离出来，想了又想他意识到这是个可行的路子。有雷石保底，星光联盟不会犯难，这个阵仗更像是图心安，真要如他所言，没准只是个摆置的问题。
薛君山对苏清石充满信任，从过往的履历来说，这个人看南镇，无论行业内外从未走过眼。
心宽了几分之后，薛君山这才烧起来茶水，可就在滋滋的声响和冲腾的白雾之间，他却看到这眼前人的神色，显得越来越凝重。
仿佛间二人的情绪交换了，苏清石深沉的眉宇，像极了见面之前那个焦急踱步的人。
“老苏，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邹盛这个人，你有办法联系到他吗？”
“很难，这王八蛋肯定已经在国外了。”
面对苏清石的沉默，薛君山补充道：“不过他的圈子里我有不少交情，倒是可以试一试，可是这个时候再翻他还有意义吗？”
苏清石端起茶杯，紧跟着晃了晃头，“我乱猜的。”
焰火突然在窗外绽放，许多人看着它们平地而起奔腾夜空，而在此厢只能在耸立的楼体之上，看到最高亮的一瞬。
但不得不说，这焰火极美，像无数个转瞬即逝的摩天轮，又像一朵朵金黄的蒲公英——
碎亡的刹那间，带着星星闪闪播满世间的意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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