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刚跨出门脚一软就跪扑倒在地,一只膝盖磕在门槛上疼得他冷汗打湿了后背。
崔夫人也不禁腿软,幸得是有下人扶了她一把。
稍微稳了心神立马就让自己的人去请娇娇,转头发现刘管家艰难爬起来一看就是伤了膝盖。
“刘管家坐下歇会儿,一会儿还有你忙的时候。
来人,立马去请赵四爷,陈家舅老爷,再请大夫回来。”
家里有两个病人,万一有个急火攻心的时候有大夫在才保险。
看着崔夫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年大人稍微安心了点,他亲自过来就是怕赵家没个主事的人会乱,幸好还有这个崔夫人在。
而柳氏这个大嫂反而被吓了呆在那里,完全不是能拿主意的样子。
连氏见她还呆愣着几步上前去拉着她离开,“她大嫂,你快去请大哥。
还有老太太那边是不是要先瞒着,老太太如今的身体怕是受不得大刺激。”
柳氏连连答应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
老二死了,老太太一心都向着老四,他们大房可不能吃亏。
她扭头看了眼连氏,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和那个什么狗屁舅夫人给轰出门去,他们都是崔家的人凭什么管他们赵家的事。
但她也知道她现在恨不得,前头厅里还坐着府台大人,府台大人肯定向着孟氏。
孟氏,对了,孟氏现在病得连床都起不来。
好啊,老天爷都助她。
“你快去通知弟妹,她还生着病这可如何是好?你快去吧。”
她连着推了连氏两把催促她去,等她走后柳氏转头就往自己房里走,路上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让老太太知道。
万一,那老太婆急火攻心再瘫了呢?
瘫了才好,最好是躺着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活受罪。
赵崇祥一般会到花园里跟花匠老余一起打理花草,他就是闲不住非得做点什么,看来看去也就花园里的活他能做。
今天因为跟妻子吵了架他觉得脸上挂不住才没去,见妻子慌慌张张跑回来以为她又做了什么。
“不是听说崔家来人你去见了吗?这么快就回来?”
“老二死了。”
柳氏跑得急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但这几个字还是说得清楚。
赵崇祥呆滞着不敢相信,“你胡说!”
他是吼出来的,声音却带着颤。
“我胡没胡说你去前头问府台大人就知道了,府台大人亲自说的。”
赵崇祥反应过来拔腿就外头跑,“问就问,老二怎么可能就死了。”
来到前厅看到府台大人,听到府台大人亲口确认他还是不能相信。
“崇霖的灵柩再有两日就能到家,节哀顺变。”
孟娇娇在门口听到这句话也不敢信,“他怎么死的?”
她这话仿佛是提醒了其他人,“是啊,老二怎么会死,他有武艺在身……”
赵崇祥说到后面哽咽不成声,在他的印象里老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他怎么可能死?
“边境密林之中瘴气重毒虫多,崇霖和五皇子殿下深入林中追击敌寇之时不慎与大军走散。
找了八天七夜才在密林深处一山涧中找到他们,当时两人全身已被泡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加之被野兽虫蚁啃咬的面目全非浑身没有一处好皮肉,仅能从他们身边散落的一二物件上确认他们的身份。”
年文轩走的时候提醒孟娇娇可以设置灵堂了,被孟娇娇一口回绝。
“不设。
赵崇霖人都没回来谁能确定就是他,兴许只是他的东西正巧落在了那处。”
五皇子死不死孟娇娇半点都不关心,只要另一个死的不是赵崇霖就行。
姜氏像劝被年文轩制止,“那就等崇霖回来确认过再说。”
他知道孟娇娇是不愿意接受,没见到崇霖的尸骨不甘心。
他又何尝不希望是认错了呢,他也不想崇霖有事。
陈氏被人扶着赶到时年文轩已经离开,正好赵崇良和秦大夫一起到。
“嫂嫂,大哥,二哥他真的出事了?”
孟娇娇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还是赵崇祥和崔夫人将年大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将赵家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赵崇良年纪轻经事少,哪怕是嘴上说着不相信不可能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早就听说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赵崇祥身为大哥,是整个赵家这一辈的顶梁柱,情绪比弟弟内敛些,也确确实实是打受大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像老了几岁。
柳氏神情复杂,从她神色之间看不出多少悲戚,反而是沉思最重。
老太太呆愣愣几瞬,抽搐着昏了过去。
不管她平日是不是偏心谁更多一些,此时她对二儿子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
一阵兵荒马乱把老太太送回去,秦大夫好一番救治又是诊脉又是施针才把她救醒。
崔夫人一直注意着孟娇娇,她本就生着病,现在又受了打击怕她撑不住。
让她没想到的是,孟娇娇虽然脸色难看像随时都能倒下的模样,但却撑到现在。
在老太太施针的时候所有人都守在外面等,崔夫人见赵家没有一个人去安排事,心中暗暗为孟娇娇不值。
这么大一家人,真就一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
她着人回去报信,又让人在门口等陈舅老爷。
陈海方一家来时秦大夫正出来说老太太醒了,“幸好施针及时,老太太暂时无大碍。”
待见到老太太时,看她眼神清明,说话也不打结,崔夫人心中对之前的看法生了疑惑。
没事最好,是她多虑了。
赵家人和陈家人围在陈氏床前关心,孟娇娇连靠近都没办法,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同为儿媳妇的柳氏却不同,她是头一个冲到老太太床边的人,还拉上了老太太的手。
“娘啊,二弟已经死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您要是再出事这个家还有谁能做主啊,娘,您可算是醒了,您感觉哪儿不舒服,您可一定不能有事。”
柳氏哭得情真意切,任是谁来听了都要忍不住跟着悲戚。
柳氏一哭一嚎像是给陈氏做引子一般,陈氏突然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竟落得个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