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想要！”
角楼办公室内，一贯沉稳的鲍勃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核聚变你们要搞，常温超导你们要搞，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启动了一个有可能在“非对称”战场上发挥作用的量子计算项目，你们还要来抢？
真的就不给别人一点活路是吗？
世界是伱们的，可以不只是你们的吧？
如果靠华夏一个国家就能把所有未来的技术探索全部做完，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就是充当你们的殖民地、充当你们豢养的奴隶和宠物吗？
鲍勃紧紧捏着拳头——事实上，他不能接受的其实并不是“华夏启动量子计算项目”这件事情本身，毕竟，量子计算也算个相当热门的科技领域，哪怕是他这样的专业军人，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华夏选择在这方面发力，其实并不离奇，也并不能说有多大的“恶意”。
他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对方表现出来的那种姿态。
那种不可一世的、舍我其谁的姿态。
就好像一旦宣布了项目，所有国家就会迫不及待地贴上去，卑躬屈膝地献上自己的技术和人才储备、毫无保留地帮助他们完成项目一样。
他们甚至狂妄到在公开发布的文件里宣称“这是与常温超导一样有可能改变世界的技术，希望各国友人和优秀学者能珍惜机会”。
珍惜机会？
珍惜什么机会？
难道你们不给，我们就没有了吗？
AQCL项目的进展也很快！甚至可能比你们更快！
想到这里，鲍勃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随后，他开口对着一旁等待的助理问道：
“DHS那边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确定没有泄密情况发生吗？”
助理连忙走上前一步，郑重点头后回答道：
“通过多方面的证据收集和验证、以及对相关核心人员的审查，DHS基本排除了泄密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次华夏的行动大概率是一次偶然事件，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也在搞量子计算项目。”
“其实这一点也并不难以理解——如果他们明知我们的项目正在进行的话，很轻易就能猜测出项目的目的。”
“这么一来，他们不可能这样大张旗鼓地把量子计算项目摆到台面上去，反而应该优先对我们的项目发起质疑。”
“毕竟，指向人工智能的量子计算项目、和指向RSA解码的量子计算项目，在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
听到这里，鲍勃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泄密就好——那意味着己方的核心优势还在。
只要优势还在，就仍然有可能在华夏那里扳回局面。
于是，他开口说道：
“没有泄密是最好的——虽然仍然危险，但至少对我们来说，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叫门口的负责人进来吧。”
“我要亲自跟他们确认项目的进展-——时间越来越紧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要进一步加快项目进度。”
这话一说出口，助理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为难的神色。
相比起鲍勃，他当然更清楚AQCL项目所面临的压力，毕竟，他才是真正去接触过项目、以及那些科研学者的中间人。
还要加快项目进度？
再这么逼下去，会出大事的吧
但这话显然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最好的方式，还是跟戴维斯提前打个招呼，让他来做这个“坏人”.
希望他能把握好吧。
助理走出办公室，推开门之后，早已等在外面的戴维斯立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助理轻轻关上门，摇着头给了戴维斯一个眼神，用嘴型说道：
“慢下来。”
而戴维斯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样用眼神向他示意。
两人随后重新走进办公室，还没等鲍勃开口，戴维斯便抢先说道：
“AQCL项目周期不可能再压缩了。”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加上DHS的这一波审查，没有人能继续撑下去了。”
“长官，你必须要知道，这个项目组里并不是全部都是来自官方的科研人员，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来自商业机构！”
“哪怕是我-——我在进入AQCL之前，实际上也受IBM雇佣。”
“你知道，我们曾经的工作方式与AQCL完全不同，每天工作10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12个小时更是不可想象。”
“但现在，我们每天工作的时间，甚至会达到16个小时。”
“你知道16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吗？”
戴维斯的语气沉重。
他直视着鲍勃的眼神，说起了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一切。
趴在桌子上睡去的研究员，因为过度劳累浑身痉挛的年轻人，售空的咖啡机，一地的红魔饮料瓶.
他甚至提到，有些研究员已经数周没有离开实验室，家人甚至以为他失踪而直接报了警。
这样的现实，还不够惊人吗？
戴维斯不相信，他所说的东西，还不能引起鲍勃的重视。
——
然而，他的打算完全落空了。
鲍勃的脸上确实有几分动容的神色，可短短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便开口说道：
“戴维斯，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其实都知道。”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
“华夏已经开始启动量子计算项目了，按照我们的经验，他们的进展一定会很快——会非常快！”
“甚至有可能在几个月之内，就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达成对RSA加密的‘攻破’。”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他们的量子计算研发方向是指向人工智能的。”
“但问题是，那是更高阶的方案，不是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难道不会顺便摘下路边的果实吗？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鲍勃停顿了片刻。
随后，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戴维斯，这是战争，我们都已经在战场上了。”
“而战场上，是没有休息可言的。”
听到他的话，戴维斯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战场？
是的，这确实是战场。
——
可问题是，你们也从来没给过我们选择的权利啊。
哪怕是一个士兵，也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入伍”吧
戴维斯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对于鲍勃、对于军方、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其实自己、以及自己所代表的那些科研人员，都只不过是可消耗的“物资”罢了。
“我明白了。”
戴维斯开口说道。
“我会想办法的。”
“但是，如果想要进一步加快AQCL的进度，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输入。”
“也许，我们应该去华夏看一看-——看他们是否能给我们带来灵感。”
量子计算项目所引起的波澜远远超过了陈念的想象。
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其他同领域的学者会把量子计算作为RSA解码的前置技术来理解，也没有想到，随着项目的公开，会有那么多国家不顾一切的要加入这个项目。
各个国家对这个项目的热情，甚至还要超过当初的EAST。
毕竟，EAST不是每个国家都能玩得转的，一时落后也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可量子计算？RSA解码？
不夸张的说，整个数据世界都是建立在RSA和其他相似的加密方式的基础上的，这玩意儿要是被某一方攻破了、并且己方还没能掌握新的加密方式，情况恐怕会比所谓的核讹诈还要严重。
直接入侵军用网络，代替你调度所有军队你怕不怕？
劫持银行系统，把你国内所有账户的余额修改成零你怕不怕？
操纵交易所数据，彻底扰乱金融环境，让官方信誉破产你怕不怕？
是的，它并不会造成像现代热武器那样直接的“人员杀伤”，但它所能引发的骚乱和社会倒退，甚至要比热武器更加难以消化。
没有人敢于去冒这个风险，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依附于华夏，尝试去拿到一把“防盗锁”，或者叫做“安全声明”。
也就是当前环境下被炒得火热的，量子加密算法.
办公室里，陈念看着眼前摆着的长长一串国家清单，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人都要来凑个热闹.索马里、海地就不说了，穷归穷，起码还算是有金融系统的，我就想问问，NKOR过来凑什么热闹？”
“他们用得着量子加密技术吗？就他们那几乎是物理隔绝的环境，还担心人家去偷他们的钱吗？”
看到他的表情，陈果也笑了起来。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嘛。”
“另一方面，这也算是他们对我们的信任-——他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口岸被封的事情，反倒是觉得老美还有可能对他们动手。”
“这是zz智慧不足的体现。”
陈念不动声色的说道。
陈果倒也没有为他的这句话感到惊讶，而是微微点头，回答道：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当前的国际环境下，NK的战略地位越发下降，在可见的未来里，美韩也不太可能再在这个小小的半岛上做文章了。”
“如果局势继续稳定，我们跟他们的关系也会发生变化的-——但很显然，他们内部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封闭太久了。”
陈念回答道。
“是的，像俄国，其实处境也是类似的。”
“不过，他们就比NK要理智得多。”
“很明显是在对我们释放信号，意图消除威胁，加强合作。”
“全球所有国家看下来，也只有几个没脑子的国家试图扩军了.”
“毛子释放的信号很显然也是假的。”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后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回答道：
“但至少，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是真的。”
“我们其实并不担心他们在背地里憋什么坏水，因为对我们来说，未来的核心技术已经被锁定了，无论他们多么夸张，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科技爆炸而超越我们。”
“所以，只要愿意维持住台面上的平和，那么我们就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确实是这样。
陈念完全能够理解陈果话里的逻辑。
两项技术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在它诞生的那一刻，几乎就已经锁定了这个世界未来几十年的格局。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认命”，但只要那些小动作不要被暴露出来，其实华夏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家人里都还有秘密呢，何况是地球村？
让他们鼓捣去吧，反正技术再怎么爆炸，也不可能爆炸得过自己.
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陈念突然笑了起来。
他神情狡黠地摇了摇头，开口对陈果说道：
“科技爆炸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说，我们只是搞出了室温超导体，万一有一天，毛子掏出来一个磁单极子呢？”
“.直接推翻物理学大厦是吧？”
陈果哭笑不得地反问道。
“也许是重建物理学大厦也不一定。”
“得了吧理论物理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容易产生突破-——当然，等核聚变铺开之后，也许会因为能源富裕而去建立大量的对撞机，到时候会产生一波小高潮。”
“但真正要在大一统理论上有进展，恐怕就不是百年之内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陈果突然顿了顿。
“哎，要不你试试？”
“试不了一点。”
陈念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
“我还是先把量子加密算法的问题解决吧——我也确实没想到，这东西的优先级，居然会被排在量子计算机本身的前面。”
“很正常，想要养老虎，得先造笼子，这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智慧。”
“你大概需要多久能解决？我跟项目组去同步计划。”
陈念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三根手指，举起放在了陈果的面前。
“3？三天？”
陈果问道。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猜三个月，甚至三年。
但是陈念嘛.懂的都懂。
然而他却没想到，下一秒，陈念的手指就变成了两根。
“2。”
“1。”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开个玩笑而已。”
陈念回答道。
“两周之内吧，我尽快——你至少得给我准备一支这个领域的团队才行啊，我要输出技术，但也要有人承接。”
“没问题，交给我吧。”
陈果立刻回答。
简短地沟通过计划之后，他转身离开了陈念的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最后一秒，他透过门缝看向了趴在桌上不知道写着写什么的陈念。
3秒？
鬼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陈念，恐怕是真的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