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声音，简直像哭嚎。
侦探实在被吓懵了，从刚刚被抓住，一直到现在被拎着走，他甚至全程都忘记了反抗。
并不是不想反抗，这会儿在两只手对抗宋臬拖着他走的力道的时候，触碰到这焊铁一样的手臂，就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胳膊根本拧不动大腿。
……侦探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感觉自己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但是后面人的高大身影笼在自己脚边，他咬着牙继续往楼上走。
而宋臬在后面跟。
他不知道对方跟着他上楼去自己的临时住处想要做什么，或许是像毁掉自己刚刚那个小设备一样，处理掉其他的照片。
也有可能是让自己赔钱。
还有，从自己后面揪出指使的人，他的雇主。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雇主很有钱，还有点不太正常，更进一步推测，也许性别女。
上了楼，他颤颤巍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开灯进去，宋臬跟在他身后，反手随意带上了门。
房间里更加安静，这屋子里的杂物还很多，因为侦探是让这家人出去旅游，自己花重金租借下来的。
宋臬一进来就看见了架在窗边的摄像机和高脚架，他手抄在兜里，脚步停留在门口，掀着薄薄的眼皮扫向正前方。
侦探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一时间脖子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很快，他感觉到这束目光落在了自己头上，于是下一瞬他就给面前的大哥跪下了，“对不起哥，我马上把所有照片都还给您，您看是赔钱还是怎么，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
宋臬踢开面前的凳子，径直迈脚到那拥挤的沙发，大马金刀地坐下，两条长腿迈得开，手垂在膝盖上，像是冷笑了一声。
“谁指使你跟踪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不要照片也不要赔钱，一来就抛下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
侦探扭着身子转了跪下的方向，闻言眼神闪烁。
“这……”
“我没有耐心。”
“啊！这并不是我不说，大哥，你、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保密的，雇主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有单纯的联系方式！”
“我根本就不知道雇主是谁呀！”
宋臬没吭声，直勾勾地继续盯着他，于是侦探立刻继续，他咽了咽口水，“她就是让我看着您，最好是能拍到一些照片……”大概是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侦探低下了头不敢看对方的脸色，嗫嚅，“雇主提的要求是，拍您的照片拍的越完整越好，最好是衣服穿的少没穿衣服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却也忍不住稍微抬头看向宋臬，“但是您放心！我还没拍到那些照片！”
“我错了大哥，我把所有的照片都还给您，把钱也给你，你下手轻点儿打我一顿，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般人哪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宋臬有那么一瞬间都要被这话给气笑了，“越完整越好，越少越好？”他声音却冰冷。
侦探不敢说话。
“不要像个蛤蟆一样，戳一下才动一下。”宋臬语气恶劣起来。
刚刚的答案他并不满意。
侦探也算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要事无巨细的，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明白。
沙发被重新挥出一片空位，宋臬也拍了拍，语气阴森森，“坐，要我倒杯水么？”
“不！不用！地上坐着挺好的！”侦探一个激灵回神。
他从雇主第一次从网站上联系到自己开始讲，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监视拍照，然后发照片给她。
他们联系得简单干脆。
一手拿照片，一手拿钱，除此之外雇主偶尔会增添需求，至于她的身份年龄这些信息，侦探他完全不知道。
至今为止已经发了不少照片过去，今天早上拉窗帘那时候拍的的一段，也发过去了，雇主很高兴，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辛苦费。
他每说一段话就小心看一眼宋臬，对上对方的视线，绞尽脑汁的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忘记的。
“除了我回家，还有工作的时候你也在？”
侦探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艺术展的那天，她让你回去了？”宋臬又问。
侦探点头，他并不觉得这里面有哪里奇怪的，那天宋臬穿得很严实，跟进更衣室里的风险太大，所以他没有那么做。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希望，所以雇主让他回去。
问完刚刚那句话之后，宋臬就不吭声了，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扬了下下巴，让侦探过去取相机。
侦探立刻照办，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跑腿的小弟，把照片在宋臬的目光下全部删了个干净，然后又被迫把雇主的联系方式给了宋臬。
没有电话，只有一个聊天软件账号。
宋臬搜索到了这个账号，头像是默认的，名字也是乱码。
他朝着旁边的侦探伸手，侦探意识到他的意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想把手机掏出来。
宋臬看他，他二话不说，点进手机自己和雇主的聊天页面，然后递了过去，希望宋臬不要看其他的，他这可真不是什么正当职业。
宋臬浏览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对方的要求的确是一直得寸进尺，从措辞上面，分辨不出什么。
侦探就屏住呼吸站在一边，上面的钱，他在想，自己一定就要给宋臬了吗？那他这段时间，不是血亏了，心在滴血。
要是宋臬用自己手机去联系雇主该怎么办，那岂不是糟糕了，两边都露馅儿，他死了算了。
然而男人看完消息之后，却把手机抛还给了他，侦探手忙脚乱接住，一时间还有些茫然起来。
“马上搬出这里，告诉她，你的手机丢了，要换一个新号。”
听见这句话的侦探，只一刹那间就抬头震惊地看向了宋臬。
他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自己遇见的，怎么都不算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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