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俭听了这话,又琢磨了一下。
觉得朱瞻基没道理骗自己。
自己对朱瞻基又没做过什么。
两人关系也一直不算差。
没道理突然对付自己。
若是为了应付先帝而保下自己,倒也能说得过去。
张克俭到底不是聪明人,毕竟聪明人也不会听不出好赖话了。
当初他把还是太子爷的先帝积蓄赔干时,还试图让先帝给他批个条子去贩铜。
先帝说不如我直接给你批两座铜山得了,他竟然还信以为真。
先帝气的说那我干脆把铸钱的钱范也给你,你自个铸钱得了。
他还乐滋滋的说太好了。
先帝说干脆你自己起个年号吧,招兵买马自己搞个小朝廷得了。
他竟然还说,那多不好意思呀。
把先帝气的差点没撅过去!
从这就能看出来,张克俭着实不是个聪明人了。
朱瞻基一忽悠,张克俭就信了。
觉得这大外甥确实是在为自己着想,只是方法过于激烈了些。
让自己白白吃了几年苦头。
出于一种自己吃亏的心理,张克俭有种要被补偿的心态。
觉得大外甥都这么说了,以后对自己肯定会很好。
于是趁机向朱瞻基道:“皇上,其实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就是可怜我那一家老小,我进去后不知道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我这个当家的,也实在是心疼他们啊!”
朱瞻基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舅舅的意思是……”
张克俭赔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心疼家里人陪着担心受怕而已。”
朱瞻基看他还算有点谨慎,便加大了筹码。
“舅舅,我这倒是有个差事,你可愿做?”
“愿意,愿意!”
张克俭大喜过望。
他原本都没指望自己刚出来,朱瞻基就能给他什么差事。
结果没想到大外甥竟然这么心疼自己!
别管是什么官,只要大外甥给了自己,就等于向外释放一个信号。
告诉别人,自己已经没事了,仍旧是国舅爷。
这样,他好能再做点手脚。
张克俭的脑子瞬间又浮现出一些歪门邪道。
“不知道皇上要给什么差事?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怠慢!”
张克俭拍着胸脯保证。
朱瞻基笑呵呵道:“也没什么,我记得前些年,你不是说想要个税官?那时候没位置。如今正好有个空缺,舅舅可愿去?”
张克俭瞪大了眼睛,有种被馅饼砸中脑袋的狂喜。
连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真、真的?!”
朱瞻基往后靠了靠,懒散道:“舅舅若不信就算了,大不了再找个人填上空缺便是。”
“不不不!”
张克俭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连连道:“我去,我去!这种事,自然是自家人做更合适啊!”
朱瞻基轻笑了下。
如果此刻张克俭没有被欢喜冲昏头脑,就能看到朱瞻基的笑容并不达眼底。
很可惜,他没看到。
就这样,张克俭刚出大牢就走马上任,成了一名税官。
初始,他在这个位置上还算安分。
毕竟刚从大牢里出来,再怎么肆无忌惮也要装装样子。
但朱瞻基怎么能放任他不管呢?
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必须要把所有隐患剔除掉才行。
朱瞻基便隔了一阵子,派人故意去引诱张克俭。
如果胡善祥知道的话,就会明白他这种做法,就是现代的钓鱼执法。
总之。
张克俭抵挡了一次,却没抵挡的了第二次诱惑。
到底还是出手捞钱了。
如果他再抵抗过去,朱瞻基还真打算放过他。
可惜,张克俭因为自己的贪婪,把最后一次机会都拒绝了。
朱瞻基在他开始捞钱时,便留下证据。
等张克俭越来越贪婪时,便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出手了。
直接将张克俭打入大牢,让人审问后,直接定罪。
过些时日就问斩。
而这些全部都瞒着张太后呢!
毕竟张克俭到底是个外男,不能隔三差五的进宫。
而张克俭的家眷呢,没什么事也不好天天进宫请安,毕竟没到那个级别。
所以张太后在朱瞻基和胡善祥联手之下,还真被瞒了下来。
朱瞻基直接授意胡善祥,张家若是有人想进宫求见,一律不许。
自从先帝驾崩后,宫里的势力尽收在胡善祥手中。
张太后也只是名义上管理宫务罢了,实际上,身边都是胡善祥的人。
毕竟一个是太子的亲母,尚且年轻。
而另一个是太后,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投靠趁早不趁晚。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能一样吗?
张太后对张克俭的事毫不知情,只以为弟弟还好生的当着税官呢!
直到张克俭被斩首后,朱瞻基才将消息透露给了张太后。
张太后听到时,直接懵了。
“你、你说什么?!”
她颤抖着手,勉力撑着自己才没摔倒。
瞪着来报信的太监:“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做,张国舅没了?!”
太监打了个哆嗦,他也怕触霉头。
可这种事,不说更坏事。
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太后娘娘……张国舅前些日子……又贪污了,收受数额巨大,皇上一气之下,便定了他的罪名,把他问斩了……”
“砰!”
张太后听到这儿,浑身发颤,不小心打碎了桌边的茶杯,碎了一地。
“不、不会的……怎么会?”
张太后不肯相信,直摇头:“皇上怎么可能这么绝情?那可是他亲舅舅啊!一定是你听错了!”
太监连忙磕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太后!”
“够了!”
张太后愤怒的指着太监怒喝:“胡说八道,滚出去!”
太监哪里敢多待,立刻麻溜的滚走了。
张太后这才失去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下面的人以讹传讹,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可尽管这么安抚自己,张太后内心的恐慌始终挥之不去,反而越演越烈。
她站起身,身形踉踉跄跄的朝朱瞻基的寝宫走去。
她要找儿子问个明白,张克俭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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