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只觉浑身一僵,心底里已经凉了一片。
苏有为就会拿这个来要挟她。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也最清楚,她的弱点也就只有这一处。
这出了嫁的女人,在夫家最要紧的就是面子。
府里这么多的奴婢婆子,那都是看当家的主君脸色行事。
苏有为不给她好脸色,那些下人们虽然不敢在明面上做些什么,但私底下那些话说得实在是难听。
拿了管家钥匙的妾室更是趾高气昂,仿佛她这个当家主母下一刻就要被取代了。
苏有为却不管这些,他只在乎他的面子。
“来人!将大小姐请去祠堂!”
一声令下,那些婢女也不敢再愣在原地不动,赶忙上前去架起苏落琬。
苏落琬顿时就慌了,赶忙去扯苏夫人的衣裙。
“母亲!母亲!你快劝劝父亲!这不行的。我可是苏家的嫡女啊,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琬儿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许是慌不择路,苏落琬甚至看向了苏落影,低下了她高昂的头颅。
“影姐姐,影姐姐,我知错了!你求求父亲,要打要骂要罚,咱们关起门来说,怎么好叫府里的兄弟姐妹全都来看我的错处呢?外人知道了,也会说咱们苏家的女儿没有教养,姐姐你也是要被牵连的啊。”
“啪!”
一声脆响,苏落琬的脸上就多了个巴掌印。
苏有为怒不可遏,却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后悔不已。
那可是苏落琬的脸啊!
他怎么能打她的脸呢?
苏落琬也愣了,一滴泪挂在眼角要落未落。
“父亲……您居然打我?”
苏有为已经悔了,可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来。
“打你又如何?做了这样的错事,我打你又怎样?!还敢去找影儿求情,你哪里来的脸?!带走!”
下人们不敢再懈怠,赶忙上去试图掰开苏落琬的手,可她却紧紧抓住了苏夫人的衣摆。
“母亲!你说句话呀!”
苏夫人愣愣地跪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盯着苏落琬看了许久,心里似乎已经下定了主意。
她伸手,将自己的衣裙从苏落琬的手中扯了出来。
“琬儿,做错了事情,就要认罚。”
一句话落在苏落琬耳朵里,犹如一道惊雷!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可苏夫人眼里的情绪却十分坚定。
是了,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琬儿,你父亲说得没错,你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京中不少人家的女儿,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已经定了亲事。你也该长大了,往后行事再如此莽撞,神仙也救不了你。”
一番话彻底断了苏落琬的念想,她只能任由下人们押着她前往祠堂。
祠堂内香火环绕,看着那些高高供起的牌位,苏落琬就没来由的一阵发怵。
总感觉有不少眼睛在盯着她。
苏落影抬头看了一眼,她看到的可与常人不同。
许因为也算大事,此时的祠堂内,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热闹非凡。
有惋惜摇头的,也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
但终归没有人对苏落琬报以恨意,毕竟她已经入了苏家,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跪下。”
苏有为一声呵斥,苏落琬便跪在了蒲团上,老老实实地伸出了手。
府里的其他人也都到了,苏谨诚和苏谨明两兄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两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但也没有人敢开口向苏有为求情。
苏谨明或许是想求情,苏谨诚更多的是在庆幸,还好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没那么傻,知道如何反击。
府里的其他女儿们,但凡是过了七岁的,都已经到场了。
不少平日里被苏落琬一直欺压的,此时都在窃笑。
苏有为手执戒尺,一脸严肃。
他早早地就看见了,那些教习嬷嬷也在不远处,正盯着这里的情况。
是了,南锡元派了教习嬷嬷过来,不仅仅只是教习苏府的女儿们规矩,更多的是为了盯住苏家的动向。
“今日的事,你们应当都知道了。琬儿,身为长姐却不做表率,反倒多生妒忌,陷害妹妹。今日便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一声脆响回荡在祠堂内。
苏落琬咬紧了牙,强逼着自己不要叫出声。
她要是叫了疼,那些来看她笑话的人就更高兴了。
况且她不喊疼,或许苏有为看她这副模样,或许会认为她是真心知错了,也能打得轻一点。
几戒尺下去,苏落琬的手已经红得不行,再打下去,出血是少不了了,留疤应该不会。
苏有为看着她的手,心里心疼的不行,却也是奇怪。
平日里苏落琬一直都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稍微磕着碰着了,那都是哭天喊地的。
今个怎么就不喊了?
苏有为一面想着,一面偏过了头。
这一瞧就看见苏落琬眼里全是泪,硬是咬着牙才没有喊疼。
苏有为心里泛着酸,后面那十几下都打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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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打完了,苏有为这才开口问她:“疼吗?”
苏落琬点点头:“疼的。”
“为何不喊疼?”
苏落琬赶忙低下头去,一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模样。
“是琬儿做错了事情,父亲不罚如何能治家?琬儿也是真的做错了事情,又有何脸面喊疼?”
一番话把苏有为的面子里子都顾上了,他也就没了再严厉的理由。
“知道就好,好好跪到晚饭,不跪完不许起来。”
“是,琬儿谨遵父亲教诲。”
杀鸡儆猴的戏码也演完了,苏有为一声令下,该散的人都散了。
苏落影走之前还不忘看她一眼,还真是端端正正跪立着,旁边看着的人也是苏有为身旁的小厮,而不是府里随意找来的婢女。
门口倒是有婢女,但既然有苏有为的小厮在,苏落琬这顿跪也是够她受的。
苏落影早些年拜师的时候也被罚过跪,跪坐着自然没有太难受的地方,但正经的罚跪那都是跪立。
不经常锻炼运动的人,跪上半个小时就已经酸软得不行,次日行动时每挪动一步,从腰到膝盖,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而且疼得是撕心裂肺,但凡尝试过一次就不会再想有下次。
这样认真地跪上一天,苏落琬至少得有三四天下不了床了。
出了祠堂门,苏落影却发现苏谨诚还没有走,正站在不远处,看见她出来这才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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