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毋法将方均带到沙毋天的房间之后，便自顾自坐了下来。

    这一次房间里没有封怨老怪，只有沙毋天一个人。

    沙毋天没有叫方均坐下。

    方均站着，主动问道：“天叔，你找我？”

    “你的斗法是下午才开始，为什么早上就走了？”沙毋天问道，面无表情。

    方均搞不清楚沙毋天问这话的目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该怎么回答。

    可沙毋法说道：“我们中午去找你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方均顿时明白过来，虽然他与别人的斗法没有悬念，但今天毕竟是斗法大会的第一天，沙毋法和沙毋天两人应该想跟他一起，去看一看他的第一场斗法。

    “今天是第一天，我就特意提前去海怡城那边看看情况。”方均如实回答道。

    “那你怎么会现在天黑才回来？”沙毋天问道。

    问题的关键来了。

    方均考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照实回答，还是欺骗为主？

    “我遇到了一个朋友，他邀请我去海珠城逛逛，然后就到现在了……”他没有犹豫什么，就决定照实回答。

    沙毋法和沙毋天对视一眼。

    沙毋天竟然没有进一步询问细节。

    沙毋天说道：“下次我们要和你一起去看看。”

    “知道了，天叔。我下次按照正常时间前去。”

    沙毋天没有说话，然后帮方均暂时解决了禁制问题，才说道：

    “没事了。方小子，你回去吧。”

    “是。”

    方均告别离开后，沙毋天一向镇定的表情，此刻竟然变成了愁容。

    沙毋法对沙毋天说道：“你看，我说没什么吧？”

    “可我总觉得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沙毋天说道。

    “你不能因为心神不宁，就认为源头是方均。”沙毋法说道。

    “他实在太过顺从了。我不相信他是这么一个顺从的人。”沙毋天谈到方均，竟然目露忧色。

    沙毋法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无奈。

    “二弟，你太过虑了。我们今天不是特意见过吗，他认识的那些朋友连他都不如，能对我俩构成什么威胁？”

    沙毋天闻言不语。

    沙毋法摇摇头，继续说道：

    “还有，今天他看到了释空那贼秃，并没有前去求助。这说明他未必就将我们视为生死仇敌。如果真是你担心的那样，他为什么不去求助释空那贼秃？”

    若方均此刻在场，定会心中一惊，因为他今日的行踪早已被这两兄弟掌握。

    沙毋天听到沙毋法的话，不禁有些语塞。

    半晌，他露出苦笑，说道：

    “我总感觉方小子看起来顺从的背后，只是暗中积蓄力量，隐忍未发而已。这些天，我越来越感到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沙毋法摇了摇头，“二弟，可能我们做的恶事太多了，所以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糟糕。”

    沙毋天说道：“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我这些年对他态度恶劣，却感觉不到他明显的憎恨之情。这实在太过反常。”

    “我还是那句话，你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大概是因为我们做的恶事实在太多了。”

    沙毋天沉默以对。

    沙毋法继续说道：

    “必要的恶事做也就做了，可不必要的恶事，我觉得我们能避免就该避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们恶事做多了，迟早会有报应的。我这些天时不时会做噩梦，梦到扶家那龙虎兄弟俩找我们兄弟俩索命报仇……唉。”

    沙毋天眼中射出复杂的光芒，安慰道：

    “大哥，他们两兄弟毕竟不是死在我们两兄弟手上，而是死在他们的父亲手上。我们无需担责。”

    沙毋法苦笑道：“无需担责？他们两兄弟的确不是直接死在我们手上，可难道不是间接死在我们手上吗？”

    沙毋天再次无言以对。

    房间里一时沉默起来。

    半晌，沙毋法再次说道：

    “要不，二弟，斗法大会结束后，我们干脆放过姓方的小子算了。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他对我们兄弟俩也比较尊重，我觉得没有必要杀他。”

    沙毋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说道：

    “大哥言之有理，我会仔细考虑的。只是今日我心绪不宁，有些累了。”

    沙毋法轻轻点头，说道：“那好，你好好休息，切勿多想。我先走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背影透露出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孤独感。

    “大哥慢走。”

    沙毋天起身送沙毋法离开客房，关上房门，心中五味杂陈。

    他感觉最近这十年，沙毋法正在一天一天地远离他。

    他俩这对兄弟，感情无疑深厚，但两人的分歧却越来越大。

    沙毋天对于沙毋法的宽容态度持有保留意见。

    人不狠，站不稳；心不毒，难立足。

    如果他们真的像沙毋法所希望的那样宽容，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但是，沙毋太难内心深处也明白，或许，真的应该考虑换一条道路，一条不同于以往的道路。

    他在目前这条道路上，不停地往前狂奔，也确实累了。

    …………

    方均回到自己的客房。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隐隐感觉自己过了一关。

    他长吁一口气之后，平复思绪，收敛心神，拿出《毒丹圣典》继续阅读。

    …………

    按照斗法大会的规矩，两场斗法之间的间隔是三天的休息时间。

    所以，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方均又有足够的时间。

    他一直在客房里，抓紧时间阅读《毒丹圣典》，除了每天得见一次沙毋天，解决禁制问题外。

    这三天的最后一天下午，方均的海珠斗法令，第二次收到关于他即将到来的斗法信息。

    第二天，第二轮斗法开始了。

    这一次方均是上午的斗法，所以无需提前去。

    沙毋天和沙毋法兄弟俩来找他，要看他第二次斗法。

    这一次方均的对手，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沙毋天要求方均做到勉强击败对手的那个样子，并不准方均击杀他。

    方均自然照做，显露出一些实力，并迫使对手主动认输。

    他胜利后走下擂台，就听到沙毋天说道：

    “后面几场你自己来好了。等你进入前一百名，我们再来看你。”

    “是，天叔。”

    时间来到第四场斗法。

    方均照例以一种微妙的优势胜利后，下了擂台，却看到一个熟人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