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彪悍女子,观棋者一哄而散,生怕殃及池鱼。
而坐在棋盘对面的魏不徇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观棋者们并没有离开太远,也只是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而已。
瞧着那红衣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比肯定是比不上京城那些个能排得上号的美人,但也不差。
尤其是那股子唐人独有的英气,别具一格。
不少人都感叹那身残青年有福气,娶了这么个媳妇。
那些个水嫩的美人他们是高攀不起,而对于眼前这种红衣女子类型,就已经是大多数人的梦寐以求。
“别闹,好戏刚开始呢。”秦楷用最弱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言若青怒斥道:“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啊?都坐这东西了还不消停,想下辈子就瘫着呗?”
秦楷指了指楼下的那块竖起的大棋盘:“真的不骗你,看完这局,咱就回家。”
听秦楷这么说,魏不徇也丢了打道回府的念头,思绪往那盘棋上走。
果然,这盘国比大棋,在落日之后,开始加快了速度,半刻不到,便下出了四步。
“这北蛮棋手够狠的。”秦楷喃喃道。
魏不徇依旧没看出那手黑棋有何狠处,但他看秦楷无比专注,便不打算询问。
而言若青也默默的陪着秦楷身边,观棋。
“收官了,前面的布局开始起作用了,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吞龙手段吗,北蛮子还挺有脑子,你该如何应对呢?”
“媳妇,推我去窗边。”
言若青把秦楷推到茶楼靠窗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天元棋院。
此处乃长安内城,本有宵禁,但因为这场国比,今夜暂无宵禁。
街道上观棋的人依旧不少,家家主动点上了灯笼,照亮着街道。
但原本微风徐徐,阳光不燥的长安,夜幕降临后竟然狂风大作,顷刻间狂风暴雨骤至。
在街上观棋的人们一下子就成了落汤鸡。
人们纷纷躲雨。
“直取长安……胃口挺大。”秦楷搓了搓手,这场春雨突然来袭,让本就有些寒冷的长安变得更加的冷了。
魏不徇亲自将火炉搬到窗边,“好好的天,居然下雨了。”
天元棋院中。
观棋的数十人都在屋檐下就坐,有炭火取暖。
可下棋的两个人,可坐在院落的正中央,天雨降于头顶,毫无遮挡。
常理来说,如此瓢泼大雨,那棋盘上的棋子应该被大雨打乱,可那些棋子没有丝毫动弹。
北蛮少年杨秋风对于这场大雨很满意,“如何?”
“蛇吞象,蟒吞龙,痴心妄想!”陈下山拾起棋子,高举棋子落子而下,顿时电闪雷鸣。
一阵狂风吹来,席卷走所有暴雨。
能在此观棋者,都不是泛泛之辈,这天气的无端变化,他们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那两个对弈的人。
但能看懂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大唐这边,在场者,无一人看懂。
包括那位武道二品的姜王亦是如此。
这是术士的手段,真正的术士,谋天下之气,一攻一守。
“对于你来说,好像很艰难啊,那我……再送你一程!”
杨秋风将手伸进灌满雨水的棋盒之中,拿出一枚棋子,果断落子。
收官之战,必争一分一毫。
陈下山紧盯着这个少年郎:“大胆!!”
陈下山落子争地,怒目圆睁。
陵南江在长安附近,有一座大坝,以此分流,引水入长安,这才有了城南外的那段陵南江水。
而这段水域,也逐渐成为了长安城的命脉所在,往东入海,连接江南,又分流往南,连通南方。
可一番狂风骤雨过后,长安陵南大坝轰然倒塌,江水全流入并不宽广的长安水域。
杨秋风不以为意,继续落子:“如此艰难,何必硬撑?”
杨秋风落子瞬间,陈下山口吐鲜血,血染棋盘。
小皇帝一惊,但碍于帝王颜面,只能故作淡定。
而忽然,长安所有人都看到,一道黄流从内城,飞往空中直扑城南。
对长安熟悉的很的小皇帝知道,那道黄流起始之地,是钦天监!
除妖司。
大先生余显收回刚刚抬起的手,微微皱眉:“监正?”
余显身边,站定着一个背着有半人高大葫芦的及冠青年。
青年双手抱在胸前:“大师兄,我去了。”
余显点了点头,青年一个跳跃,跳下礼乐小丘,往天元棋院方向赶去。
坐在轮椅上的秦楷看着那道飞空黄流,心生敬意,若不是不能起身,他很想对着那人深深作揖。
长安陵南大坝坍塌,洪涝顷刻间席卷了附近的村落,城镇,直逼长安,如下山虎,过江龙。
此时,一股黄流与陵南大江相持,阻拦了江水继续南下。
隐约可见,顶在那道黄流之中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
他其实有着一个还不错的身份,钦天监监正,术士一门在皇家享有的最高权力。
若不是大唐有一个除妖司,还有一个被称之为大唐第一术士的国师,可能很多人都会认识这个老头子。
“贫道一生,籍籍无名,死前求一次身后之名,不过分吧?”
“言之术法,证吾神通!江河水神附体,镇龙压虎,给贫道退!!”
那股黄流硬生生将整条陵南大江的江水往回推,直至坍塌的大坝处。
而那股黄流便是大坝。
及时赶来的救援洪涝的朝廷官员,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枯槁老人盘坐在废墟大坝正中央。
“就这样吧,贫道就帮你到这里了。”
陈下山闭上眼睛,拾子落子,再重新睁开眼睛,充满了无尽的斗志。
而他自己也分不清,流在脸上的是泪还是雨。
杨秋风一惊,“长安,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我以为会是除妖司的人出手呢,可恶……以命守气,值吗。”
但杨秋风落子速度依旧飞快,几乎不带思考。
陈下山紧随其后落子:“我辈修士,为国为民!!玄武山陈下山,以此天幕,恭送监正!”
陈下山落子处,一道光柱直冲云霄,长安处处飘春雨,渐弱,天幕照长安,夜幕如昼。
却依旧见空中星辰,星辰位正!
杨秋风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再也无法对长安使出任何手段。
“我倒要看看你唐国,有几个人能护住全部的疆土!起子,落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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