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酒楼离除妖司确实不远,而且这座酒楼也不大,客人也不是很多。
像这种酒楼,能在内城立足其实是一种商业奇迹,许多人都说这家酒楼,其实就是某位长安本地人的私宅,无聊了才改成的酒楼。
据说朝廷想要扩建与之相邻一个库房,与之商讨,但不论朝廷出多大的价钱,这酒楼的老板愣是没同意。
晚间。
秦楷只身一人来到了沉香酒楼,管文通已经早早的在门口等候。
“看你这样子,也没我那大侄子说的那样严重嘛。”
管文通重重的拍了拍秦楷的肩膀,秦楷疼得咳嗽两声:“你大爷的~~”
管文通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不死就行,咱什么样的大仗没打过啊,还不都活下来了。”
秦楷裹了裹身上披着的狐裘大衣,“这大冬天的,有啥话咱不能进屋说?”
“行!”管文通在前头领路,带着秦楷往包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想当年我们在北境之时,任他寒风吹,如今是不敢想那样的生活了呀。”
二人来到一间包间,房间内早早的就备好了火炉,从进屋开始就能感受到和外面特别大的温差。
秦楷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着急,等菜上了再说也不迟。”管文通又和秦楷闲扯了一些当年在北境的趣事。
随后开始上菜,并不是什么昂贵的菜肴,只是一些家常菜,管文通问道:“能喝酒吗?”
秦楷翻了一个白眼,“你觉得呢?我吃白米饭就行,有事说事吧。”
管文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浑身通透,“就是这个味,在长安这是最地道的端州酒了,你小子就是没福分,喝不了了吧。”
秦楷默默的吃饭,他不是那种会品酒的人,喝酒有时候只是为了消愁,至于能不能消愁他不知道,反正喝的时候是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端州酒,一种在北方还算流行的酒,廉价得很,不过也正是因为廉价,所以也是边军士卒们的最爱。
管文通开始正题道:“兵部侍郎那个案子你知道吧,没有那么简单,其中牵连的人很多。”
秦楷点了点头,“能同时让刑部和御史台的人统一口径,这确实也不像一家的行为,不过那个账本我看了,从明面上并没有牵扯到那么多人,单从账本而言,查到那位兵部侍郎就是头了。”
管文通呵呵笑道:“明面上确实如此,但如果那份账本细究下来就能发现很多东西,你看不出来,那只是因为你不熟悉如今的朝堂态势,这虽然笨了点,但好歹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一年多,我还是知道一些朝堂的局势的。”
管文通一边喝酒一边向秦楷说道:“如今的朝局,就三股势力是最大的,小皇帝、姜王、宰相。”
秦楷说道:“这我知道,姜王与小皇帝的争斗,谁人不知?但这宰相是?”
管文通嘿嘿一笑:“右相与那位魏太师是同届科举,算是同窗,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我要说的这位,是左相,温篆,这人多大你知道吗?”
秦楷没太明白管文通想说什么,但他确实也听过一些这位左相的传闻,年纪不大,起码在这京中官员,算是很年轻的了。
但具体年纪,秦楷无从得知。
高祖皇帝时期,废除宣国右尊,改为左尊右卑,从那以后,左相的权利便大于右相,很多时候,右相不过是左相的辅官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温篆却能力压与魏太师同窗的老人,登上左相之位,想来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管文通伸出三个手指头,“这位左相,今年大年三十之后,不过三十五岁,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秦楷确实感到了震惊,这比二十七岁的魏不徇当上大理寺少卿,二十五岁的诸葛谨言当上京兆尹都要震惊。
三十五岁的丞相,自古少有。
秦楷问道:“如此年轻,即使坐上了左相之位,在京中也没有根基吧,如何能与姜王这种参天大树比肩?”
管文通轻轻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说温丞相从不表明自己站在哪一边,那就是想自己形成一股子势力,反正历史上想当权臣者也不少。”
管文通一拍脑门:“扯远了,就那个刚死了的大理寺卿就是这位左相的心腹,所以这不光是一起贪污案,还会涉及到党争,这场京察,必定血流成河。”
秦楷又开始吃饭了,吃的多,伤好的快,“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你别着急嘛。”管文通接着说道:“小皇帝背后是窦太后,窦氏如今是最大的外戚集团,掌管着户部这个大唐的钱袋子,不仅户部,就连工部也是他们的人。”
“与之相反,姜王的实力就硬多了,他的人,掌管着兵部,仅仅一个兵部就行了,再加上外边那些臣服于他的军队,我要是小皇帝,我也忌惮这个一个叔叔。”
“而左相实力就弱太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礼部,原本还有个大理寺,现在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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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派,刑部和吏部,吏部尚书是魏家魏长青,刑部尚书,也曾是魏太师的得意门生。不过魏太师是帝师,想来这两部,也是为皇帝所用。”
秦楷拨了拨头发,问道:“所以你说这么多,和兵部侍郎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管文通忽然变的严肃了起来:“我托人,拿到了离渊一战的全部卷宗,上面有兵部发出的每一条命令,以及下面都有谁在执行!”
秦楷一怔,管文通说道:“我说这个侍郎案不简单,可不仅仅是因为涉及党争过多。”
秦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贪污受贿的案子,一般都要调查涉事官员的生平,所以不可能那么快就结案,没个一年半载都不会完事,但全忠却死了~~有人,想快点结案。”
“又是京察在即,各方也都不希望因为一个兵部侍郎害到自己,所以所有人也都想让他快点死,这样,也就没有人去深究身后的原因了。”
管文通说道:“全忠以前就是姜王身边的亲卫,可以说是姜王一手提拔的全忠,这个全忠在离渊之战扮演的角色是,不批援军,不用想都知道是姜王授意,不然一个侍郎,怎么可能直接让其他兄弟部队,不增援?这货真他妈死有余辜。”
秦楷问道:“你是在收集证据,然后通过律法来让这些人去下面跟兄弟们磕头认罪吗?”
管文通摇了摇头,“这个世道,谁还相信律法?律法管得了百姓,可管得了上头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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