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过世大都葬在了一片山头上。

    李母和孩子们带着东西就出门了。

    他们一出门就碰到顾老大和顾老二了。

    “ 我听说他三婶子回来了，这不我们过来看看！

    我寻思着把长民领回去住几天。”顾老大说道。

    顾家的人原本在村子里的名声还可以，后来因为顾老二媳妇儿和顾翠华办的事儿，还有顾长锁夫妻，以及他们欺负李母，一件件的积累下来，顾家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

    “长民，不认识二伯啦，你怎么不打招呼呢？”顾老二笑嘻嘻的，但是眼睛没离开长民穿的那件衣服。

    顾老二：“长民，走去二伯家！”

    长民没有忘掉他们，但以前都对他们不亲，现在更不可能亲近。顾老二手伸过来的时候，他往向北身后躲。“不去！

    吃不饱！”

    李向北见长民害怕了，就还像小时候那样牵着长民的手。“什么吃不饱啊？”他是明知故问。

    “去他家吃不饱！

    骂我！

    都骂我！”长民智力有问题，但李母疼他，不管衣服是穿的旧还是破，总是干干净净的。

    向北有的零嘴就有他的。

    顾家几个堂姐妹，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好吃的好用的不可能轮到她们。

    她们怎么能不妒忌一个小傻子？

    再加上顾老太太说李母不好的时候，长民就顶嘴说他亲奶奶不好。

    顾老太太也讨厌长民这个傻孙子。

    总之，自小长民去顾家就受欺负。

    吃饭的时候也被抢，他从来都吃不饱。

    “你看看这孩子，那时候不是都吃不饱吗？

    现在家里粮食够了，去二伯家吃白馒头！”顾老二直接伸手去拉长民。

    长民啪一巴掌就打开了，一看就是很生气。

    “你看看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顾老大不愿意来，也就崔秀华（李母大的名字）这个傻子，二婚头的男人死了，还要这个傻的继子。

    有这么个傻女人帮他们照顾孩子，他们省心了。

    这些年来他们顾家被戳脊梁骨的地方多了，他真不怕再多又丢一次人。

    反正这个孩子照他们也不亲。

    但现在他得罪不起李家。

    村里人都看着呢，他总得把孩子叫回去吃顿饭。

    这孩子要不回去就和他没关系了！

    所以顾老大站在旁边，就没有说话。但这孩子伸手打人就不行了。

    村里的道路大家都清的很干净，但也有掉落在旁边的雪块。

    李向南用力踢出来一块，从顾老二和顾老大身边嗖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顾老二本来也想斥责长民，可张了张嘴没敢说。

    那雪块儿飞出去的太快了，要是打在人身上……

    李向南目光冷嗖嗖的看着他们。

    “这事以后再说吧！

    我们也不是立马就走！

    我们带着长民给他爹上个坟！”李母在外头见识的多了，也不像原来那么傻了。

    他们看不着自己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吗？

    这是又想做面子，又不想搭上一顿饭。

    顾老二之所以变得这么热情，是因为看着长民穿的好又打歪心思了。

    李母还真没有猜错。

    不过他们的歪心也不过是一小点点，大的歪心思肯定不敢。

    李向南太厉害了！

    李母这样说了，顾老二和顾老大也不能说别的了。

    冬闲的时候不少人这个时候正好吃完饭出来串门子。

    不管以前是关系好的还是关系不好的，全都很热情的打招呼。

    李家，尤其是李向南她们家，现在是村民们高不可攀的。

    “啊……啊……打死了……”女人的哭嚎声隐隐传来。

    不用李向南问，旁边的村民就给她解惑了。

    “是邢小武家，他出门之后不知道从哪骗来了个寡妇。

    这个混蛋就一张嘴，过日子都要懒死了。

    小寡妇发现他这样就不想跟他过了，他就把人往死里打！

    这都不知道打多少回了！”

    这不太可能吧？村长康老三能不管吗？

    这人来路不明，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快嘴陈小莲在后面追上来了。“咱们村可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留下来的。

    所以村长带着妇女主任就找过去了。

    人是他骗过来的！

    这怎么能行啊？

    这个小寡妇也是个傻的，让邢小五连哄带骗的带出来了，在她家里名声就坏了！

    明知道被骗了也没办法。

    他们还领了证登记了！

    没出仨月，他就往死里揍小寡妇！”

    邢小武是村里的几个懒汉之一。

    奸懒馋滑的不说，还总是嘴花花占别人媳妇的便宜。

    因为这事被村里人揍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排行老五，有老娘的偏爱，总是饿不死他的。

    他娘在他小的时候还说过，他儿子是最有福的，生来就有金山银山的。

    说有金山银山，村里人肯定不信。但这还是最小得偏疼，所以是吃的好穿的好。

    因为他娘偏疼的太过，不只是他上面的哥哥，就是连他爹都为这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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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轻的时候就没说上媳妇，后来找了个寡妇，硬把人打跑了。这是又找了一个！

    李向南本来听着八卦听着挺来劲儿的，她一扭头看见李母的脸色很不好。

    李向南很疑惑。

    李母感觉到了，女儿的目光。“咱们快点走啊！

    怪冷的！”

    说快走又碰到村里的人，耽误了一小会儿。

    她们还没走出村子的时候迎面碰上了邢小武。

    他名声不好，村里人的姑娘小媳妇儿的，见到他都不搭理的。

    李母她们几个自然谁也不会理他。可是这个人偏上赶着说话。“有咱们村的大学生回来了！

    你可是土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可回的呀……”

    李向北上前就推了他一把。“让开！你挡道了！”

    这个也是实在讨人厌，挡在路中间。

    李向北和长民都一米七十多的个子了，现在吃的好，身体也壮实。

    两个壮小伙子往前一站，邢小武本来想出口的脏话硬生生的咽回去。然后转了个方向走了。

    大家都觉得他讨厌，但是今天有正事儿，抓紧时间就走了。

    邢小武年纪不小了，有四十多岁了吧，还这么赖皮。

    可是李向南注意到了李母的动作了，当邢小武的目光扫向李母时，她往上拉了拉围脖，把脸遮住了。

    而且，李向南好像感觉到李母在……生气？

    不过李向南和李母说话的时候，好像又没觉得她有什么异常……

    上山的人不多，道路还没有踩出来，又下雪了，往山上的路不是很好走，雪挺厚的。

    向北和长民轮流的在前面探路，小峰紧跟着，一路上磕磕绊绊的！

    到了坟地，这两个孩子就清坟上的雪。

    他们两个干一会儿，向南和大姐在接着清雪。

    先是祭拜了李家姐弟儿亲爷爷、亲爸，然后又祭拜顾父。

    三个坟的坟头相距并不远。

    李向北和长民给顾父磕头了，李向南和大姐拜了拜。

    李母从听有人提起邢小武，她的脸色就不好了。

    上坟虽然不是高兴的事，但是逝者已逝，都这么久。她不至于这么悲伤了。

    而且，李母对李向南亲生父亲的感情肯定超过对顾父的。

    但在顾父坟前李母几乎要哭出来了。

    “娘，苦日子都过去！

    现在你有向南这么出息的姑娘，村里人都要羡慕死你了……”

    李向东这句话没说完，李母的眼泪居然掉下来了。

    李向南和李向东都觉得不对劲。

    姐两个相互看了看，但都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母使劲擦了擦眼泪。“我没事！

    娘，要知道苦日子过去了！

    有你们，我只有享福的！”

    回去的路上，李母的情绪就好了。

    她和向北、长民走在前面。

    李向南和李向东远远坠在后边。

    李向南：“我觉得娘有点不对劲！”

    “是啊，她……”李向东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很久远的一幕。

    接着她又想起了一个场景。

    她回手就拍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什么呢？大姐！”李向南感觉得到大姐那一巴掌打的很重。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啊？我……”李向东是个不吃亏的。

    现在她要懊恼死了。

    “娘改嫁的时候你还小……

    那时候我记得……我跟着娘去挑水，那时候你还没改嫁，就碰上了邢小武。

    他说了一些不着调的话！

    他遇到别人家的媳妇儿，甚至是没出嫁的姑娘，经常那样！

    当时我拿挑水的扁担要打他，我肯定打不着他的，他就跑了。

    我记不得间隔多久了，应该时间不长，我回家的时候看见娘在哭。

    没过一个星期，娘就同意改嫁给顾三叔了！

    当时娘没有搬过去住，只把长民抱过来了。

    顾三叔就天天来家里一趟……

    春花婶子和我说，顾三叔要是去咱家了，让我就躲出去。

    不管我乐不乐意，咱娘都改嫁了。

    日子只有往和睦里过，咱娘的日子才好过。我就听春花婶子的了。

    我觉得就是不长时间的事，晚上娘脱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她胳膊有伤……

    村里打媳妇的男人很多，我以为是顾三叔打的。

    当时我就急了，要去找顾三叔算账，咱娘还没到他家去呢，他就打人。

    咱娘就说不是，说是她不小心摔的！

    我问她身上还有别的地方摔坏了吗，她说没有，而且也不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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