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冷、心寒。
夜已更深了,即便是天上的皎皎明月也难以驱散也的深沉与黑暗。
冷风如刀,仿佛就如同恶魔肆无忌惮,张牙舞爪,在等待尸体的出现。
焱妃、月神心中已生出了一阵阵寒意。
有时候声音令人烦闷惊慌,可有时候没有声音却令人更加恐惧,仿佛死亡在悄无声息间蔓延,渐渐将人的全身都浸没于其中。
青年人出现在焱妃、月神视线正好可以看得见的十丈之外,就已停下了脚步,再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简直就如同忽然出现的一尊石雕。
倘若这人再往前走上一步,焱妃、月神就已出手了。
十丈已是她们对这人认为安全距离的极限。
可这人似乎知道她们的心思,正好停顿在十丈以外的区域,不前进一步,也不后退一步。
没有任何言语的对峙,可焱妃月神已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这种压力虽然无形,可焱妃、月神都可以感觉自己的心神在剧烈的消耗。
这个人还没有动手,可也随时都可能动手。
焱妃、月神非常清楚,因此不能不防备眼前这位她们前所未遇的超级高手,心神消耗巨大。
而这人似乎就如同一头狡诈的猛兽,等待对手的精神耗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七国之内居然有这样的一个人?这到底是什么人?
焱妃、月神没有说话,甚至对视都没有。
可她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种局面绝对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这个陌生的人似乎再一次猜透了她们的想法,居然开始有了动作。
他缓缓握住了那口斜插在腰间上的剑,缓缓将剑从腰间上取下。
他的动作很慢,即便是眼力最不好的老人,都能瞧得非常清楚。
剑客不会随随便便握剑,一旦握剑,似乎也就要准备拔剑了。
而真正的高手握住剑,就不是准备拔剑,而是出剑。
——真正的高手在握住剑的时候,就知道剑一定要出鞘了。
倘若剑不出鞘,他们根本不会握剑。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少人曾言,许多一流的剑客与世上最顶尖的剑客或许也仅差一个词——决断而已。
无论什么人面对这样一个顶尖的剑客,也都不能不防备。
焱妃、月神也是世上少见的高手,世上可以击败她们的人也没有几位。
可她们面对眼前这位高手握住剑的动作,偏偏没有任何一丁点动作,这看上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可也正是她们和许多人的区别。
她们看的远远比其他人更清楚。
她们的观察力,他们的心性,她们对于情绪的控制,她们的头脑之冷静,都在其他人之上,因此她们才没有出手。
这个人虽然握住了剑,但她们看见这个人握住的并非是剑柄。
虽然相距十丈,而且在黑夜之中,剑在他们眼中已极小了,许多人甚至看不清楚剑与手,可她们还是看得非常清楚,她们对于自己的判断也非常自信。
因此她们没有动作。
何况她们也在这一瞬间敏锐觉察到风中那种浓烈的血腥味似已渐渐消散,而且在这一瞬间他们也已瞧见灌木丛中那横躺着的几具尸体。
着几具尸体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应当是匪寇之流。
——可以在一瞬间,将这一切都瞧见得清清楚楚的人,当然是非常厉害非常可怕的人物。
因此世上只有一个月神,也只有一个焱妃。
当今世上可以在一瞬间能做到这些的人,实在已没有几个,虽然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动作而已。
可高手与寻常人,岂非也不过就是这一点区别?寻常的时候,又如何可以看得出呢?
剑握在手中。
这只已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手,虽然握住了剑,可并非是握住剑柄,而是剑鞘。
剑已用腰间取下,斜插在地上。
这个青年人双手放在剑柄上,缓缓抬起头。
斗笠下那双锐眼更加锋锐犀利了,仿佛就如两口剑。
两口势不可挡的剑。
他的嘴角上的笑意也已更浓动。
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扫过焱妃、月神。
焱妃月神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刺眼,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们穿着厚而宽大的黑袍,可此时却感觉这个人似乎不但已将她们的身体身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也能读懂她们的想法,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可此时此刻她们偏偏不能有任何动作。
亦或者说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自从她们踏足这片区域,就已不能不承认,似乎仿佛已踏进了这个人的领域。
——这片区域是韩国与秦国的边界,可仿佛已是这个人的土地。
而这个人似乎就是这片地域唯一的王者。
“夜色已深,两位姑娘实在不应当在这荒郊野地行走,也实在不应当遇上我这种人。”青年说:“无论什么人遇上我这种人,都是非常危险也非常麻烦的,因此这世上也就出现了不少死人,譬如他们。”
他们,当然是不远处灌木丛中的尸体。
这些人的身躯都已冰冷了,只能躺在灌木丛中。
“世上从无绝对的事,或许不是我们不应当遇上阁下,而是阁下不应当遇上我们呢?”月神:“阁下几次见过寻常的女人以这样的打扮,出现在这样的荒郊野地呢?”
青年摇了摇头。
“见过,可也没有见过几次。”青年:“她们都是一些很有本事的女人,而且她们都想要要我的命,我不想将命给她们,因此只有一点不怜香惜玉的要了她们的命。”
他忽然笑了起来。
可没有人可以瞧见他的脸。
这时候焱妃、月神都只能感觉出说不出的阴森之意。
“两位姑娘是不是也如她们一样来要我的命的?”
月神在和这人对话的时候,焱妃就一直在打量这个人,可她什么都看不出。
她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她们要找的人。
但有一点她非常肯定:这人的确是非常厉害非常可怕的人物,或许比起六指黑侠都还是极其难缠的角色。
面对这种角色,能够起用处的,似乎也只有冷静两个字了。
“我们似乎并不认识阁下?”
“我们似乎不认识。”
“阁下似乎也不认识我们?”
“似乎也不认识。”
“我们不认识阁下,阁下也不认识我们。”焱妃:‘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要阁下的命呢?’
“似乎也没有理由。”青年:“可世上许多事情似乎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
“似乎是的。”
焱妃、月神手心已开始在冒汗了。
“不过我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理由,从来也不做没有理由的事情。”青年:“特别是杀人这种事情,一定需要理由。”
“我不杀你们,但也不想被你们杀。”青年:“因此我可以护送你们走过这段夜路。”
“阁下为什么要护送我们走过这段夜路?”
“因为我想要看一看你们什么时候准备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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