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应当很感动？”

    牛肉汤：“你似乎不会感动。”

    “为什么？”陈风：“难道因为你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

    牛肉汤从陈风手中接过连汤也没有的空碗，淡淡道：“是真是假，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你现在已没有闲情逸致感动，我想此时此刻你应当正在思忖那个人是谁。”

    陈风不否认。

    在一个聪明的女人面前，有时候实在必须装的笨一些，可有时候这个女人比你预料中还要聪明，因此当被拆穿的时候，也不要反驳。

    陈风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也根本从来没有忘记这个道理。

    陈风叹了口气：‘你应当知道如今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脑海中的一切念头，都是冲着这些疑惑而去的。’

    “是的，我当然知道。”牛肉汤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倘若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配叫陈风，你若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陈风笑了笑：“倘若我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我不会活得愉快一些吗？”

    “你的确会活得愉快一些，只可惜你遇上了我，而知晓了太多太多不应当知晓的秘密。”牛肉汤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立刻转变了一个话题，冷冷淡淡道：“现在你应当思忖，这座不是飞仙岛的小岛上，除开我、步惊云、宫九以外，还有什么人？第四个人，也就是那个为我们做饭的人是什么人呢？”

    陈风点头，一点也不否认。

    “你似乎也已准备告诉我了那第四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是吗？”牛肉汤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风耸了耸肩：“一种直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直觉，或许是因为我很了解你，亦或者说你很了解我。”

    牛肉汤不说话，只是凝视着陈风，过去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你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你这样一个如此聪明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我这一次来见你，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来见你而见你的呢？”

    陈风当然知道。

    倘若他连这点都不知道。

    那陈风就不配叫陈风了。

    陈风也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牛肉汤提着食盒走了，陈风也并未留下，他跟在牛肉汤的身后，从公子羽、原随云身边走过。

    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个眼神也没有示意。

    公子羽、原随云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的面前根本也没有任何人经过。

    渐行渐远，牛肉汤、陈风已消失在在了公子羽的视线中，公子羽也才收回了视线，打量着海滩海面以及四周，最终才落在原随云的身上。

    他轻声叹了口气：“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似乎是的。”

    公子羽道：“你难道不想说什么？”

    原随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即便说了，你也似乎不能给我答案？”

    “为什么？”

    原随云淡淡一笑，走回山洞坐了下来，轻声叹道：“我若问你陈风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山洞中来，你是不是可以给我答案？”

    “似乎可以。”

    “什么答案？”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公子羽：“他可以不在乎我这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能不在乎你这位生死相许的兄弟。”

    原随云笑了起来，可他才笑了一声，笑声就又已经止住了。

    这时候原随云、公子羽才发现这海岛上的人，远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多，似乎也是因为迄今为止他们一直都停顿在海边而已。

    他们说话的时候，两个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已大步流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冷风如刀。

    其中一位老人上身赤裸，全身肌肤呈古铜色，手中提着一根铁杖，大步流星，飘逸而至，但脚下的沙滩上，居然没有半点脚印的痕迹。

    他的身后是一位穿着灰衣麻布的老人。

    这位老人是一位大和尚，长须飘飘，左手手捏佛珠，步如山岳。

    他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足有三四寸深的脚印。

    他的身躯似乎是从沙地中拔出来的。

    两位老人肩膀上各自背负了一件器物。

    ——一口剑以及一把琴。

    琴、剑分别落在了原随云、公子羽的手中，一言不发的两人，转身就又已经离开了。

    原随云轻轻拨弄这琴弦。

    刚才他虽然什么都没有瞧见，可他知道的，一点也不比公子羽这明眼人少。

    原随云轻声叹了口气，道：“好琴。”

    公子羽也已拔剑。

    宝剑出鞘，闪过了一抹清光。

    这口剑的装饰以及声音铸造上面，都几乎算得上无懈可击。

    公子羽品剑无数，也见过不少世上罕有的绝世宝剑，也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好剑。”

    原随云坐在一块青石上，随意拨弄了几声曲调，停下了琴声，笑容愉快道：“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后悔交上陈风这一个朋友，我也一直很后悔迄今为止也只有陈风这一个朋友。”

    公子羽摇了摇头：“我实在看不出来，据我所知迄今为止你已为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了。”

    “是的，我也已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次，惹上了多少麻烦。”原随云：“我原本以为每次遇上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可现在似乎有一点不通了。”

    公子羽瞧了一眼原随云手中的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剑，轻笑道：“至少这一次我们因为他得到了一口剑、一把琴？”

    “是的。”原随云笑道：“你难道能否认，倘若不是牛肉汤看上了他，才会对我们态度好上一些的吗？”

    公子羽摇头：“不能否认，而且即便能否认，我也不想否认，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也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公子羽笑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将陈风彻底卖给牛肉汤，那牛肉汤宫九他们就会将我们放回中原？”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原随云拨弄琴弦，又已弹奏他虽然并不非常拿手，但已弹奏最多的琴曲《凤求凰》：我只是担心，陈风值不得这个价钱。

    公子羽没有说话了。

    他在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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