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可以让陆小凤无奈的人并不算多。
能令陆小凤哑口无言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两位。
其中一位是神针门的薛冰。
江湖人称四大母老虎之一。
还有一位就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头很大的老头子。
这个老头子虽然很老了，而且还嗜酒如命，嗜赌如命，这样一个老人无论任何人瞧见一眼，也不会多愿意瞧两眼，可这个人偏偏是陆小凤的克星。
陆小凤苦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龟孙大爷：“叶孤城、西门吹雪是不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这次似乎不用将你从茶馆妓院中赎出来了。”
龟孙大爷叹了口气：“你不用，可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这种事情，你总算还是知道的。”
陆小凤当然知道。
不但陆小凤知道，而且木道人等人也是知道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望着龟孙大爷：“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了？”
龟孙大爷真就像是大爷，立刻摇头拒绝：“现在不可以。”
陆小凤愣住。
“为什么不可以？”
龟孙大爷：“因为龟孙大爷还是龟孙大爷，因此不可以。”
陆小凤：‘有区别？’
龟孙大爷淡淡道：“倘若龟孙大爷回答了你的问题，那龟孙大爷很快就要成为死人了。”
陆小凤闭上嘴。
这当然也是实话。
一个人太聪明，但又没有什么自保的本事，当然会为人觊觎。
这个道理正如同财不外露是一样。
龟孙大爷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陆小凤也明白，因此叫了几坛好酒。
龟孙大爷每次都是半醉半醒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陆小凤也半醉半醒，很快就倒在床上睡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都已经亮了。
他推开门就已瞧见了一个人。
木道人。
木道人带上了他的铁剑。
剑斜插在后背上，他的衣服也是新换上的。
此时此刻的木道人一点也不像是木道人。
木道人是浪迹天下的风尘道人，而眼前的人根本一点也不像是道人，他的身上甚至还带着一种摄人的剑气。
陆小凤盯着木道人瞧了半晌，木道人流露出了陆小凤那熟悉的笑容，陆小凤才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木道人死了。“
木道人淡淡一笑，也瞧了一眼不久前才置办的行装，微微一笑：“你现在大可不用将我当作木道人，因为此时此刻的木道人或许根本不算是木道人。”
“那你是谁？”
木道人的身上流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孤寂之色，慢慢道：“一个许久没有握剑的剑客。”
陆小凤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
他望着木道人瞧了半晌，才收回了那如刀锋般锐利的视线，这才慢慢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坚信，你若出剑，世上少有人可以及得上，现在瞧来我的判断是对的。”
木道人哈哈一笑。
他走上前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或许你错了，木道人的剑法或许谁都可以及得上，但比不上一个人。”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什么人？’
“玄门三大剑客之中有一套剑法，被誉为空灵清绝，举世无双。”
木道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陆小凤脑海就已闪现出了一句话——回风舞柳剑法。
他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瞧上去很老很老的人。
老人立在凉亭中。
他气息都已经和这四周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陆小凤的视线可以瞧见这个人，但他却偏偏瞧不见。
他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的任何气息。
这个人仿佛如花中的蝴蝶。
一块石头，一根梁柱一样，非常寻常不过。
可的确是一个人。
一个瞧上去比木道人还年长的人。
巴山顾道人。
提起巴山顾道人，江湖上大部分人都知道。
这个人不但极其有名气，而且门派中的人，都非常有名气，而且都已经巴山顾道人为荣。
自巴山顾道人创出空灵清绝的回风舞柳剑法以后，但凡是门人子弟，都以巴山顾道人为荣。
门派第一人，则都放弃自身名字，而以顾道人的这个身份行走于江湖，迄今为止也从未令任何人失望过。
顾道人也已是个传奇。
四十年前就已是传奇的人物。
如今这个传奇已经出现在了陆小凤的面前。
木道人微笑望着陆小凤。
此时此刻陆小凤也已走到顾道人的面前。
顾道人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看上去年纪实在也已经不小了。
不过这个人身上却有一种气，非凡的气。
一种令人敬畏的气。
就如猛虎即便躺着，也不是他人敢冒犯的。
陆小凤望着眼前这人，竟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郑重。
可顾道人笑起来的时候，这种郑重也就消失了。
顾道人瞧着陆小凤，微笑道：“我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木道人有些诧异。
可陆小凤却很平静。
“大概有快十年了吧。”
“十年？”顾道人叹了口气：‘弹指一瞬，已过去了十年，昔年纵横天下的天下第一剑客都已经隐居，但也孕育出了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两位超卓于世的绝代剑客。’
“前辈也是来瞧这场决战？”
“这场决战天下侧目，我当然也有所耳闻。”顾道人：‘西门吹雪、叶孤城这一战，我可不愿意就此错过，或许这也是我瞧见的最后一次决战了。’
陆小凤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了。
顾道人四十年就已名满天下了，成名之早，即便是木道人也比不上。
当年顾道人的名气之大，即便是一带名侠沈浪的锋芒也压不过。
若非顾道人退隐山林，如今顾道人之名，或许迄今为止也将传唱不止，为江湖上下仰慕。
陆小凤也不知道顾道人有多少年岁了，可年纪也实在不小了，似乎随时都将驾鹤西去。
顾道人的声音还非常洪亮，含笑望着陆小凤：‘这次京师似乎来了不少有名的剑客，都是来瞧这场决斗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是的，这场决斗传播的实在太广了，影响力也实在太大了。’
顾道人眼中闪过一道光。
这一刻这位仿佛与天地为一的木道人，似乎活了过来。
“陈风是不是也来了？”
陆小凤身躯一阵，不可思议盯着顾道人。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顾道人有如此明显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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