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只有帝释天一人。
至少此时此刻帝释天似已成为天上地下的唯一。
他看上去实在太伟岸，太不可一世了。
独孤剑、无名、南宫逸、东方雄、独孤一方、雄霸等，都可以算得上天之骄子，不可一世，风华绝代的人物，可此时此刻这些人在帝释天面前，似已不足瞧见。
可忽然帝释天那得意而张狂的笑声一瞬间就已止住了。
他的面上带着冰雕面具。
可那冰雕面具忽然撕裂了，流露出了一张冷淡至极的面孔。
这张面孔并不算苍老，面上甚至根本没有多少褶皱。
这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张活了千年的面孔。
活了四五十岁的人面孔，能有这张脸年轻，已算得上极其难得了。
可眼睛是。
他的眼睛如深渊，似大海。
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这双眼眸，似乎也并非人的眸子，而是神魔的眸子。
人的眸子绝对不可能如此深邃，如此晦涩。
这双眼眸中，似乎已埋葬了不可数计的秘密，甚至将一段横亘千年的时光，都已经埋葬了下去。
这双眼眸原本是应当这样的。
这双眼眸中，原本是应当存在唯我独尊气质的。
可现在偏偏这双眸子竟然已剧烈的收缩。
本就已蕴藏着大恐惧与无尽黑暗的眸子，竟然还流露出了恐惧。
这双眸子仿佛也已经瞧见，比他更不容于世的人事物，忽然横空出世。
这种眼神不仅仅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甚至用难以揣度来形容了。
诧异，惊讶，震惊。
已没有任何人能形容众人的情绪。
视线都已聚集在一点上。
顺着帝释天的视线，距离在一个人的身上。
一个众人早已注意到，可偏偏没有那么注意的人。
一身带着非常浓烈古风的长袍。
一口斜插在腰间，带着浓烈春秋战国之际风格的宝剑，上面铭刻有昔日楚国最盛行的诸神纹。
可纹理比如今流传的诸神纹更加复杂。
这口剑的剑鞘看上去非常古朴。
人也瞧上去仿佛已自尘封千年万载的岁月中走出来。
他立在人群之中，仍旧鹤立鸡群，茕茕孑立。
这是个任何人瞧上一眼，都难以忘记的人。
这个人实在太从容淡定了。
也正是因为这人实在太从容淡定了，因此世上又有什么人会忘记这人呢？
这人出现在青云峰上，诸位顶尖的势力人物，就已注意到了人。
——世上奇人异事不知凡几，这场决斗又已算得上武林少见的巅峰对决，甚至比昔年的北饮狂刀聂人王、南麟剑首断帅的决斗，还要牵动人心。
这场决斗当然会吸引许多人。
因此没有人能思忖得出，气势霸绝天下，已非人的帝释天，竟然会因这个人而色变。
带着一种浓烈神秘色彩的冰雕面具已经坠落碎裂。
那张冷淡至极的面孔，也已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狂妄的语气此时此刻也忽然带着说不出的沙哑与颤栗。
“你，你是什么？”
带着浓烈古风的剑客，反应冷淡至极。
可这一刻他已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
能令狂妄的帝释天都颤抖的人，当然不能不令人万众瞩目。
陈风、燕十三的鲜血还在滴落。
可已渐渐小了。
鲜血已经止住，可已汇聚在五色祭坛上的鲜血还在不停流转。
这一方地狱也还在发生着一种奇妙的变化。
地面上凹凸地域也在发生着变化，似乎在排列一种神秘的古代阵法。
“你已瞧出了我，又何必再问呢？”剑客凝视帝释天：“千年以前，我们就已见过面了，难道你已忘记千年前的事情？”
刹那寂静，刹那哗然。
一阵静默。
帝释天的手都似已颤抖。
那道原本有些模糊的声音已在脑海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盯着剑客一字一句道：“果真是你，果真是你，你怎么没死，你应当死了，可你为什么没有死。”
“为什么东皇太一没有死？”
剑客的声音非常冷淡：“他既然可以不死，我当然也可以不死。”
帝释天身躯一瞬间坚硬，狰狞的面庞，竟然在这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眼中的忌惮与敬畏，竟然慢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出的骄傲与说不出的自负。
——一个自卑到了极致的人，倘若拥有了强大不可一世的力量。他们当然会从自卑的极致，变得无匹骄傲无匹自负。
这也只不过是从一个极端，变化到另外一个极端而已。
非常清淡的掌声竟也在这一瞬间慢慢响起。
帝释天的拍手。
帝释天以一种非常愉快的声音，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带着浓烈古风的剑客，一字一句慢慢道：“你还没有死，实在再好不过了，千年以前的剑圣，世上第一位剑圣！千年以后的剑圣，两大剑圣竟然还有机会相见，实在是一个奇迹。”
“而令本座感觉最愉快的事情，就是本座可以同时和这两位世上最可怕的剑圣交手。”帝释天：‘这一直以来是本座的心愿，如今你送来了这份大礼，本座实在非常感谢你。’
帝释天脚步一点，人就已飘立虚空，落在了无色祭坛之外。
无色祭坛的变化已经完成，再也不需要他的守护了。
如今已没有任何人阻止小世界的开启，阻止东皇太一的苏醒了。
他如何能不愉快呢？
他长身而立，微笑问道：“剑圣，你希望本座如何报答你呢？”
剑圣，第一代剑圣。
千年以前的人。
这位带着浓烈古风的人，竟然也是千年以前的剑圣。
一切的言语，都已令人震惊，惊骇欲绝。
被帝释天尊称为剑圣的人，从容淡定，神情自若。
并没有一丁点的变化，慢慢道：“徐福，你和千年以前似乎也还没有一丁点变化，还是一样的自卑自傲自负。”
“或许是的，可现在我可以杀你，轻捏的碾碎你。”帝释天：“盖聂。”
悬崖绝壁之上。
萧飞雨负手而立，慢慢道：“帝王谷的秘密帝释天又如何能真正洞悉呢？昔日他们洞悉不了，如今也已洞悉不了。”
“哦？”
“他一定已经瞧见了一个人，一个昔日徐福敬畏于神，忌惮于虎的人。”萧飞雨：“盖聂，千年以前的剑圣，七国之中前排排行第一的绝代剑圣盖聂。”
“盖聂？”原随云皱眉：“据我所知千年以前的第一代剑圣似乎并非盖聂，似乎是齐国稷下学宫的曹秋道，而并非盖聂。”
萧飞雨拍了拍手：“曹秋道当然也是，只可惜他偏偏已不是圣，而是神了！他心中已无凡尘俗事，但盖聂有！”
——盖聂是剑圣，曹秋道是剑神，剑中之神。
但若论剑法盖聂不逊色于曹秋道。
萧飞雨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了一句：“盖聂先生出生鬼谷，是鬼谷门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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