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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9章 任平生的过去
    人静止。

    剑静止,世界亦止。

    剑尖对剑尖。

    当剑尖对着剑尖的时候,一切变化都已经止住了。

    剑尖便是剑法变化的中心。

    无论剑法生出任何变化,剑尖都会发生一种微妙的变化。

    剑尖被架住,这口剑就已不可能在施展出任何变化。

    一切的变化,此时此刻都已终止。

    陈风的剑,任平生的剑也一样。

    他们剑法变化都已经到了终点。

    可胜负还并未分。

    两人都未伤,也都未死。

    孤峰,奇石。

    如孤峰,似奇石,立在平坦的地面上。

    他们已不能生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了。

    可也只是肉体。

    灵魂桎梏于肉体。

    可灵魂还在变。

    任平生的灵魂生出了一种变化。

    他的心中已在变。

    或许他本不应当去瞧任平生那一剑,可偏偏瞧见了任平生那一剑,因此这种变化就自然而然来了。

    一种微妙的变化。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种变化了。

    可陈风注意到了。

    剑客与剑客的撄锋,至此已不仅仅是撄锋了。

    剑与剑撄锋,人与人撄锋。

    他们甚至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

    一些寻常人瞧不见的事情,他们是可以感觉得出的。

    任平生握着剑。

    华丽精致的淡绿色宝剑。

    他的人笔直而立,视线落在陈风的剑身上面了。

    看上去已没有任何变化了。

    可陈风知道这个人已生出变化了,极其奇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只有他自己可以感觉得到。

    剑在手中,手握住剑柄。

    剑尖抵着剑尖。

    他的剑法变化也已到了极致。

    任平生这一剑是名不虚传的。

    陈风的剑招也已止住了,一切都已回到了起点。

    这种变化,偏偏在陈风意料之中。

    这一招剑法目的本不是杀人,也不是败敌,而是令将一切回到原本自然而然的局面。

    如高山流水,似风吹人醉。

    可陈风还有办法杀了。

    任平生不动,任平生的思绪也已被牵引。

    这一瞬间他可以击败任平生,也可以杀死任平生。

    他在等。

    等一个任平生。

    一个更可怕的任平生。

    一口剑。

    一个人。

    一段故事。

    一段永远也没有法子忘记的故事。

    或许他根本不应当瞧陈风那一剑,或许他应当早一些瞧一眼陈风这一剑。

    任平生已经瞧见了陈风这一剑。

    他对于这一剑的印象甚至比独孤求败还深刻得多。

    他是真正面对这口剑的人。

    这一剑实在并不算危险,可偏偏令任平生感觉到了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往事。

    一段他不愿意想起,可偏偏又不能不想起的往事。

    一位他不愿意记起,可又时常去记起的人。

    映朝阳。

    一个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名字。

    这个人是映朝阳,也是天剑老人,当然也是他的义兄。

    也是他平生以来最尊敬最信任的人,但也曾经也仇恨过这个人,可现在不是仇恨,而是悔恨。

    因为他错了。

    他犯下了一个难以弥补,可不惜一切法子去弥补的错误。

    他要找回映朝阳。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回映朝阳,找回天剑老人,找回自己的义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来到这一处地域。

    剑在手中。

    可这并非是他的剑。

    碧绿色的剑,剑中带着一种哀伤,一种悲凉,一种仓皇。

    任平生是可以感受得出的。

    这是天剑老人的剑。

    原本他应当和这口剑的主人,一论剑道之巅。

    只可惜这口剑的主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天地了。

    他只寻到了这口剑。

    除开剑以外,什么都不再了。

    他带上了这口剑,将这口剑当作自己的剑,寻到天剑老人,寻到自己的义兄。

    他要亲手将这口剑交到义兄映照天的手中,而且还要跪下赔罪,为了这个执念,他已不惜一切了。

    现在他的脑海中又已浮现出天剑老人的身影。

    以及一段段话。

    “单锋剑之巅,你我两人之中必定只有一人。”

    “待你彻底练成九霄霎寒剑诀,我们再一决高下。”

    “据传夸幻之父手中有练成任何武学都事半功倍的寒澪玉,我们可寻他,但他有一个条件,希望我们可以除掉三害。”

    他们的情谊,已如高山流水,伯牙遇钟子期。

    只可惜他们情谊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一次不信任。

    他们的情谊断了。

    映朝阳也消失了,只有一口剑。

    以及一本笔记。

    任平生醉生梦死,最终瞧见了笔记。

    他后悔不已,但又已坚定下来。

    不管如何他都要寻到义兄映朝阳,不惜一切代价。

    他没有要寒澪玉,而是独自一人,两剑,上路了。

    当然也带上了笔迹。

    脑海回想着笔迹上的字迹。

    映朝阳和夸幻之父的对话。

    “我有一个条件,待除掉三害以后,请将寒澪玉交给任平生。”

    夸幻之父:“为什么?”

    “因为他的剑法天赋远胜于我,他是最有机会一登剑道巅峰之人,而我不是。”

    这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可任平生的心在流血。

    如被万箭穿心。

    他后悔,也自责。

    ——义兄如此信任他,甚至不惜一切,为什么他要怀疑义兄独吞寒澪玉呢?

    碧绿色的剑,更加碧翠发亮了。

    看上去也更脆了,仿佛随时都要断裂。

    可碧绿宝剑中偏偏有了光。

    一种荧光。

    荧光虽然并不强烈,可上面偏偏拥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这种气息与任平生身上的气息融为一体。

    剑在争鸣。

    这口剑仿佛忽然拥有了灵性。

    陈风握着剑,他也感觉手中的剑在颤栗。

    剑在兴奋,仿佛感觉一位极其可怕的强敌,即将横空处手。

    红尘雪、原随云、独孤求败以及两童子静立不动,望着陈风,任平生。

    忽然长剑一回,碧绿宝剑一瞬间已经消失了。

    任平生轻轻一挥袖。

    一口剑已出现在手中。

    红如枫叶的剑。

    这才是任平生的剑。

    丹枫剑。

    任平生都已经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握住这口剑了。

    再一次握住这口丹枫剑。

    任平生又已回来了。

    “请。”

    任平生只说了一个字。

    可眼中已流露出任何人都可以瞧得出的感激之色,可神情还是坚定。

    陈风微微一笑,手中剑势一变。

    一瞬,变如毒蛇出洞。

    狠辣果决。

    独孤求败神情凝重,一抹惊艳之色闪过。

    “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红尘雪不太明白。

    她只看出叔父任平生又已变了。

    “剑斗,真正的剑斗。”

    ——真正的剑斗,难道刚才的剑斗根本就不是剑斗吗?

    不是,至少不是真正的是。

    剑心通明。

    陈风的剑心本就通明。

    任平生的剑心也已通明。

    他从陈风那一自然之剑中瞧见了自己的心。

    可执念还在,他必须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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