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人是金子。
金子不会发光,可金子几乎可以买到一切,甚至有时候可以勾走人的灵魂。
这是人最敏感的事物。
因此当漂亮女人出现的时候,就如同金山出现一样。
无论如何遮掩,金山就是金山。
没有法子掩盖这一事实。
也没有人可以隐瞒这一事实。
陈风没有瞧见对面那人的面庞。
那人的穿着打扮,也并非一身女儿装扮,而是穿着一种这个世界非常流行的士子服饰,看上去显得高雅孤高的那种。
只有一个背影。
可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陈风就已断定手中举灯的人,是女人。
——而且还应当是极其绝代的佳人。
倘若不是绝代佳人,怎么可能令陈风的心动了起来呢?
佳人或许美丽,可如今已不太美丽了。
陈风没有瞧见那个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的身材玲珑婀娜,即便是狄青麟狄小侯那样越美无数的王侯公子,也是寻不出一丁点瑕疵的。
可陈风已瞧不出这个人的美丽了。
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一直如碎瓷片的手。
这只手还在滴血,并不在手原本的主人逍遥侯手中,而在高举着灯盏的姿态玲珑婀娜的女人手中。
无论任何人瞧见这一幕,都很难可以对这个女人再生出惊艳之色了,甚至连好感也基本上都不会再有。
逍遥侯居然还在笑。
他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手臂被扯断的疼痛,即便鲜血还不停洒在地上。
鲜血已经渐渐止住了,可逍遥侯的笑容还是如刚才一样愉快,似乎仿佛瞧见了什么极其有趣极其好笑的事情。
女人已经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无论任何男人瞧见也不会失望的精致面庞,一张将近完美的倾城面孔。
这是个气质非常高贵威严的女人,看上去简直就如统御神州的女皇,身上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算计众生的王者气质。
女人笑靥如花,比花还要娇艳百倍。
可身上那种威严是无论如何也都驱之不散的。
女人扫过陈风、逍遥侯。
视线最终落在逍遥侯的身上。
她低头瞧了一下手中还在流血的手臂,又望了一望从容自若风轻云淡的逍遥侯。
“你不应当这么做的。”女人:“你实在不应当这样对待我。”
“真的吗?”逍遥侯微笑:“在我瞧来,我实在应该这样做,而且似乎你应当已经明白我是会这样做的,你来在这里等着,岂非就已证明这个道理。”
女人含笑:“你认为我一直在等?”
“你当然一直在等。”逍遥侯:“你一直都在等着瞧陈风一面,这不是你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浴室。
没有人随随便便会出现在浴室。
除开洗澡以外,当然已没有其他太多的理由了。
这个女人会出现在其他男人洗澡呆的地方,这其中的理由实在不难以推断。
“你说得不错,我来这里的确就是在等他。”女人:“其实我也想知道你的推断到底准不准确,现在瞧来,你的推断实在非常精准。”
“当然。”逍遥侯微微一笑:‘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错过一次。’
“我相信你的话。”她说得非常深情:“可既然陈风已经出现,那你也应当知道现在的你已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知道。”
逍遥侯望着已经止住鲜血的手,慢慢道:“这些事我当然不能不知道,对于没有用的人,你一向也不会留给别人。”
“当然。”女人:“至少你曾经是我用过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呢?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很好。”
“很好?”
逍遥侯淡淡一笑:“当然很好,一个人倘若要死了,那岂非只能说一声很好。”
“似乎是的。”
女人深深瞧了逍遥侯一眼,眼中闪过了诧异之色。
她重重叹了口气。
这似乎是神祇对于凡人的慈悲。
可动作偏偏一点也不慈悲。
她丢下了逍遥侯的手臂,手腕一抖,手中的烛光就已慢慢漂浮,随即女人的眼中闪过了锐利的光。
光芒一时间将黑暗都给找照亮。
白色的蜡烛都已经不见了。
火光也都已经消失了。
只有星星点点。
千千万万的星点。
星点就如同千千万万的暗器。
暗器飞出,就如千千万万把箭矢,戳向逍遥侯。
这不是箭矢,可每一个由烛光化作的星点,都可以杀人。
杀一名通宵武艺的高手。
现在她当然要杀逍遥侯了。
逍遥侯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而且还违背她的命令,她当然是不能不杀这个人的。
逍遥侯也应当已经必死无疑的。
这点他也是非常自信的。
如今逍遥侯的身躯已经碎裂开来了。
才浸泡过药水的,不但不能出手,就连稍微的迈步,也都将疼痛难忍。
这样的逍遥侯又怎么可能不死呢?
女人明白自己是可以不用这样的招式的。
杀逍遥侯,只要随随便便出手,就已经足够了。
可她还是动用了曾经非常得意的招式。
毕竟逍遥侯还是一个枭雄。
她也是一个枭雄。
她可以不尊重逍遥侯,但不能不尊重自己。
因此打出了这一招。
必死无疑,必杀无疑的招式。
可她那一剑,忽然被人化解了去。
用轻轻一拂化解了。
而且用的是袖子。
灰白色的袖子。
浴室中的光都已经消失了。
月光洒在窗前,射进浴室,带来了淡淡的亮光。
女人有些诧异。
她还是很冷静,也很优雅。
“我要杀的人不是你。”
她不是解释,而是陈述一个事实:“我要杀的是他。”
她当然不是对逍遥侯说话,而是望着陈风。
刚才一拂袖破解招式的功夫,正是陈风施展开来的。
这其实并非是他的武功,这是赵师容的武功。
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因此用了出来。
他长身而立,甚至也没有半点拔剑的意思。
陈风望着冷艳而狠毒的女人。
“我知道。”陈风:‘我也不是要杀你,我只不过是要他活下来。’
“为什么?”
陈风淡淡道:“因为我喜欢。”
“能够瞧见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是不太容易的,我当然不能不喜欢。”
青光一闪。
青光已至。
青光如风,风过无痕。
可风中已留下了痕迹。
一口剑。
女人原本在笑,可笑容就止住了。
剑不是刺穿陈风的脖子,而是在陈风的手中。
陈风手中有剑,但偏偏没有人。
人在逍遥侯的怀中。
不是别人,而是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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