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平静而坐,望着忽然从天而降的老者。
织女、温柔。
一人准备出手,一人已经出手。
他们虎视眈眈盯着老者。
老者很从容,很轻松,很随意。
全身上下竟然没有半点波动,也没有半点动作。
他们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似乎并未将彼此当作最可怕的对手。
可他们已经开始打量彼此了。
陈风打量这位身着明黄色长衫的老者。
老者亦在打量从容镇定的陈风。
他有些惊讶,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过太多的人了,甚至据传最秩序最隐秘的权力帮,他也闯进过。
可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比眼前这个人冷静。
不是人。
冷静的更不是人,如同石头。
可偏偏拥有石头没有的生命。
这个人明明已经落在算计之中,可偏偏神情自若,似乎对于所谓的算计一丁点也不在意,也没有半点愤怒。
老者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存在这样的人,可偏偏已经瞧见了。
陈风打量着这位老者,一眼闪过,似已就决心不再仔细打量第二眼,可这一眼之间,他已起身,笔直走到老者面前。
老者笔直而立,望着走来的陈风。
没有肃杀的气氛,也没有胆战心惊的杀意。
只有静。
一种仿佛天地化作乌有,世界化为虚无的静。
这似乎是毁灭的前奏。
这一瞬间温柔、织女都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温柔甚至已经快又要忍不住出现了。
她似已感觉一根锁链已经勒住了咽喉。
已近五十,平生以来不知瞧见了多少世面,见过多少可怕高手的织女,神情亦开始有了变化,一种极其可怕极其复杂的变化。
织女已后退四步,如盯着洪荒巨兽一般的望着身上看上去没有半点威胁之气的老者。
很快,春光明媚。
这一瞬间的静顿时消失了。
陈风开口的时候,静就已经不存在了。
那一瞬间仿佛天地毁灭的气氛,也一瞬间化作明媚的春光,令人说不出的欢快愉悦。
陈风躬身、拱手。
“据传皇宫之中除开习得【朝天一棍】的米苍穹米公公以外,最近又已出现曾经不显于世,但又惊才绝艳的高手,其中一位自称剑魔,剑法造诣之高,已至登峰造极,世上几乎无人可以相提并论,还有一人更有名,因为他的名字就叫黄裳,已经来到京师皇宫以后半年之久。”
陈风望着明黄色长衫的老者:“阁下是不是就是黄裳?”
“我是。”老者微微一笑,神色深邃如深渊巨海:“当世之上天下第一大帮非权力帮莫属,权力帮一直以来都有权力帮三巨头以及权力七雄这一说法,八年前,权力帮三巨头之一,权力七雄之中一向行走神秘的袖里日月柳随风忽然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上,但八年之后又出现在大宋边境,阁下是不是就是那位袖里日月柳随风?”
“你不应当问我。”陈风:“刚才我和元十三限、懒残大师、天衣居士的对话,你都应当已经听见,又何必再问我呢?可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黄裳微微一笑:“你不明白刚才我明明有机会出手致你于死地,可为什么要你逃出生天的机会?”
“是的!”陈风:“我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太相信元十三限会真帮我对付神侯府,据我所知元十三限怨恨得不过是诸葛正我一人,或许他应当怨恨上天捉弄,因此他应当不会帮我对付神侯府,可他偏偏没有一丁点迟疑,因此我已经怀疑了。”
“可你偏偏还是带他来了。”
“我不能不带他来,箭在弦上,已是不能不发了。”陈风:“可我也仅仅知道元十三限极有可能和天衣居士等人联合在一起,他们的武学造诣虽然高明,也极有机会杀死我,可我相信他们不应当会杀死我,毕竟他们即便要对付我,也不是因为当今天子,也是为了诸葛正我。”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我相信自己绝不会死!”陈风道:“可你偏偏不再我的计划之中,我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悄无声息而且有胆子悄无声息闯进神侯府,因此刚才你若要杀我,绝对是最好的机会。”
“是的。”黄裳叹了口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天衣居士,元十三限等人已走了,我现在若要杀你,几乎没有一丁点把握了。”
“是的。”陈风:“你现在若还想杀我,就已没有半点把握了,你本应当杀我的,因为你忠于大宋天子,你不能不杀我,我的存在就能干扰并且影响你的计划。”
“我当然应当杀你。虽然我不愿意杀你,虽然我明白你说的一切都非常对。”黄裳:“可我毕竟是大宋的臣子,大宋的子民,我不能不护佑当今天子,只可惜我已经错过了。”
“错过了?”
“是的,错过了。”黄裳闪过了一抹复杂:“你实在太冷静太自信了,即便你已流露出我可以击杀的破绽,我也怀疑这是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破绽,毕竟你在走进神侯府的时候,不但太自信了,而且在仔细打量过了神侯府一面,我不能不小心谨慎一些。”
陈风忽然想笑。
可没有笑。
高手过招,胜负生死不过一瞬之间,其实也在一念之间。
一瞬生死,一念胜负。
也正是这一瞬之间,一念之间,黄裳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陈风不但没有死了。
他居然也在这一瞬之间知道了神侯府中还有一个人。
一个比其他七人之中任何一人,都要可怕力量得多得人。
温柔、织女额头上已流下了汗。
她们也已感觉生死胜负。
陈风望着黄裳:“不过你还是成功了,你虽然没有杀死我,可毕竟也逼迫我说出了我的计划,如今元十三限四大名捕等人应当已经抵达皇宫了。”
黄裳眼神复杂:“是的,他们至少已经抵达皇宫了,可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
“你不太明白我为什么忽然道出这个秘密?”陈风指着自己:“你认为我不是太看重生死的人?”
“是的,你的确不太在乎。”
陈风道:“我的确不太在乎自己的身影,他人的生死我也不太在乎,可有一件事我偏偏不能不去做。”
“什么事?”
“我带来的人,就必须平安带出去,不管任何人。”陈风道:‘否则陈风又如何算得上陈风呢?’
黄裳明白。
但不可思议。
这理由真这样简单?
陈风又已开口:“局早已布下,如今我已为李沉舟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倘若李沉舟还拿不下,那只能证明李沉舟没有缘分掌控大宋权力,也没有实力施展他的雄心壮志,可我相信他可以。“
——世上怎么可能有李沉舟、赵师容、柳随风办不到的事情呢?
这句话陈风没有说,可温柔都能明白。
织女、黄裳当然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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