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夫人、白小楼、墨七星、原东园。
倘若这四个人中有一个不曾在那二十年前的天山那场春雨中出现,或许这一切也不可能发生,只可惜无论弱柳夫人、白小楼还是墨七星、原东园,都已出现在了那场春雨中。
白小楼的一生仿佛和雨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味道。
他在雨中出生,也在雨中邂逅了生平的挚爱弱柳夫人,也在雨中杀掉了平生最爱的女人,更在雨中面对昔日两位最熟悉的故人原东园、墨七星,以及那口永远沉默,永远冷眼旁观的墓碑。
天山,未必冰天雪地。
天上也未必寒冷刺骨,可弱柳的心已经冰寒刺骨了。
她瞧见了原东园,也瞧见了平生以来最爱的男人白小楼。
弱柳瞧了原东园一眼,就已明白了白小楼是他叫来的,她一点也不伤心,心中反而说不出的愉快,因为她要和原东园私奔,本就是要将这些年来图谋雄图大业的白小楼引来。
这些年来,她和白小楼见面说话的次数实在太少了,少到她自己几乎都已忘记自己是白小楼的妻子。
白小楼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第一次白小楼见到弱柳时候,面上带着一种无论任何人都沉醉的笑意,可近些年来随着魔宫事务愈来愈忙碌,随着白小楼执掌了魔宫权力以后,白小楼面上就已经渐
渐没有笑容了。
他要做的事情似乎实在太多了,他身上的担子也实在太重了,因此似乎连笑容的时间也没有。
这一次他也没有笑,而且也笑不出来了。
无论什么人的妻子跟着人私奔了,那人都是难以再笑得出来的,白小楼一样,他也笑不出来。
他的手已经握住那口锋锐的魔刀,暗赤色的魔刀刀身就如同神魔的鲜血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与张狂,也充斥着一种冷酷绝伦的杀机。
无论在原东园瞧来还是弱柳夫人瞧来,白小楼已经成为了一尊魔神,一阵为复仇而生的魔神。
原东园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他是一点也都不惧怕白小楼的,他甚至相信自己迟早要和白小楼一战,白小楼的野心实在太大太可怕了,这一战是不可能避免的。他早已经做好和白小楼一战的准备的。
这一刻在担心,可担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弱柳夫人。
弱柳夫人原本就是不通武功的弱女子,后来虽然习练了一些武功,武学造诣却绝对算不上高明。
此时此刻白小楼心中一定充斥了席卷天下的滔天杀机,弱柳夫人这样一个弱质女流,又如何能面对如同九天魔神,杀机临尘般的白小楼呢?
他已准备出手了。
原东园是明白未来一定要和白小楼一战,可他绝对不希望白小楼因为这种时候而后悔终生,即便要击败白小楼,他也希望堂堂正正用武功与智慧压制住白小楼,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原东园已经准备动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已瞧见弱柳夫人的眼中,那种不要开口不要说话的眼神。
弱柳夫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原东园已经瞧见了弱柳夫人眼中的意思,他并不愿意,可这时候已见刀光。
暗赤色的刀光忽然一闪,携带雷霆万钧之势,冲至眼前。
原东园已经不能进了。
这口刀不是寻常的刀,而是五行魔宫第一魔刀,也是天下第一魔刀,无论什么人面对这样一口可怕的魔刀,都不能大意的。
因为故老相传,但凡握住这口刀的人,都可以成为江湖上的刀中魔圣。何况如今这口魔刀是握在了五行魔宫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天才手中?
原东园已不能进,进一步就是死。
他可以感觉白小楼刀中那冲天的杀机与怒火,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人仿佛都已被那可怕的杀机与怒火燃烧殆尽了。
他只能后退。
原东园快步后退,同时也已挥剑。
剑光一闪,寒光闪烁。
刀光、剑光一瞬间消失。
白小楼冷笑中往前跨出了一步。
他才跨出一步,人就已经越过了弱柳夫人,出现在原东园的面前。
魔刀在手魔刀也已经出鞘,可最可怕的偏偏是白小楼这个人,这个全身上下充斥着无与伦比可怕杀机的人。
白小楼冷冷盯着原东园,他的声音也仿佛带上了地狱中的仇焰,慢慢道:“自从知道你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以后,我就已经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必有一战。”
原东园没有否认:“但我并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和你交手。”
白小楼冷笑:“难道因为你认为我彻底败了?”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弱柳夫人,淡淡道:“你认为区区一个女人就可以击败我白小楼?”
原东园淡淡道:“至少此时此刻你的心已不太平静,我记得你曾说过,要驾驭这口魔门至高无上的魔刀,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戒怒,只有在情绪平静的时候,你才可以驾驭这口魔刀,否则就是
被这口魔刀驾驭,我要胜的是白小楼,而并非是这口魔刀。”
他的声音很冷静,但也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独有的骄傲,这种骄傲虽然并没有用言语表现出来,可那种气质无论任何人都可以瞧得出来。
白小楼也已瞧得出。
他的刀已经出鞘,今日他一定要和原东园一分胜负以及生死。
白小楼不说话了。
他的话语已毕,剩下来的一切都可以用刀来决定。
一道挥出,刀光如闪电一般劈下。
白小楼身法闪动,原本距离原东园有两三丈的白小楼一瞬间就已出现在原东园的面前,魔刀劈下。
魔刀挥出,那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可这一次魔刀不能不收回。
他要杀的人是原东园,可眼前立在魔刀之下的人不是原东园,而是他平生最爱也平生最痛恨的女人,弱柳夫人。
爱到极致就是恨,恨到了极致也是爱。
爱与恨本就在一念之间。
其实白小楼和弱柳夫人都是同一种人。
弱柳夫人立在白小楼的魔刀之下,她是可以感觉那口魔刀无与伦比恐怖的杀机的,她甚至感觉自己都要死在这口魔刀之下了,可她还是很冷静,面上竟然没有一丁点变化。
冷冷望着握着魔刀的白小楼,淡淡道:“你若要算账,至少要先和我算账,因为这本来是我们的事情,他只不过是后来才牵扯进来的。”
声音落下,天上忽然已下起了雨。
缠绵悱恻,恩怨难分,情仇难明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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