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东园已经没有酒了。
酒杯中的酒,酒壶中的酒都已经没有了。
刀光一闪,酒就已经没有了,可原东园还是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人的不是酒,而是一块墓碑。
墓碑中原本没有任何名字,可如今墓碑上已有了名字,一个原东园最想瞧见,也最不愿意瞧见的名字。
弱柳夫人。
弱柳夫人是原东园的一段记忆,也是白小楼的一段记忆。
一段原东园不愿意想起,也是白小楼最不愿意响起的记忆。
可墓碑上的字,白小楼的人,以及那口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魔刀,再加上这场不是春雨的春雨,将原本尘封的记忆全部都已唤醒过来了。
原东园还记得那场春雨,他记得那场春雨中,风流多情的白小楼遇上了弱柳夫人。
当年白小楼英俊至极,风流倜傥,当今世上不知多少女人倾心。当年原东园也正年少,也曾风流倜傥,可自认不如白小楼。
当年弱柳夫人也正风华正茂,在茅草屋前举着诗书,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句话。
白小楼非常喜欢这句话中的意境,也喜欢上了本不算绝色的弱柳夫人,两人自然而然的在起了,成为当时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佳话,因此当时五行魔宫多了一位教主夫人——弱柳夫人。
原东园也已经迷上了弱柳夫人,但他是白小楼的朋友。对于白小楼的奇遇,他是羡慕的,可没有半点嫉妒。
他是真心相信弱柳夫人和白小楼是会成为非常好的一对夫妻,比翼双飞,白头偕老,而他自认不能。
他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是武林第一世家原家的嫡长子,也是无争山庄最惊才绝艳的子嗣,他的未来注定要成为无争山庄庄主,他的人生注定辉煌而坎坷。
——英雄是辉煌的,可也是孤独的。
英雄的出现,就注定要放弃一些原本不想放弃,但不能不放弃的东西。他背负了无争山庄的荣耀,也是无争山庄有史以来或许是天赋最惊才绝艳的弟子,也是武林最可怕的奇才。
他文韬武略,诗词歌赋,医卜星相,都有涉猎,而且都极其精通,他这样一个人的未来当然就已经等了。
无争山庄的辉煌,无争山庄的荣耀以及他身上的责任都注定不能如白小楼一样随心所欲,任意妄为。
原东园乐意肩负无争山维系武林公平与正义的责任,因此她是非常乐意祝福白小楼和弱柳夫人这对情侣的。
他将自己的情感永远的埋葬了。
白小楼成为了五行魔宫的宫主,而弱柳夫人当然也成为了魔教教主夫人,一切都非常美好,两人真是比翼双飞了。
白小楼收回了视线,可他心中的愁绪也已更浓了,望向原东园的时候,心中的离愁别恨也更加浓郁了。
浓郁得几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但瞬间白小楼的眼中又已经闪现出了刀锋般的光芒,他身上那种锋锐甚至比那口天下第一魔刀还要邪意,还要可怕。
可他的声音偏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缠绵与怨恨:“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想要杀你了,现在我依旧想杀了你。”
原东园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一屁股就坐在了墓碑前,轻轻瞧了瞧瞧见的那坛酒,但并没有打开,只是淡淡道:“我知道,而且一直以来都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最想杀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弱柳
,更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白小楼道:“是的,我最想杀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弱柳,而是我,至始至终我最想杀的人都是我。”
“可你偏偏没有杀了你自己,你只是杀了弱柳而已。”
一道非常苍凉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响起,这道声音仿佛跨越了无穷无尽的时空才传到了这方世界。
白小楼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弹了一下手指,脚下的那坛酒就已飞起,朝着身后而去。
这一刻白小楼真已醉了,彻底的醉了。
柳长街没有醉,原随云也没有醉,如今或许算得上柳长街原随云最清醒的时候。
因为无论是柳长街还是原随云眼中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这种好奇几乎可以燃烧一切,因此昔日那段原本永远尘封的记忆,在这两个顶尖聪明的面前再一次重现起来了。
原东园走出了庄园大门,走在了铺设得非常整齐的青石上,走在雨中,他一连走了四十五步才停下。
柳长街也走了四十五步,两人已经来到了上山的小道上了。
原随云这才慢慢开口:“我并没有瞧见过我的祖父,因为我父亲生下我的时候,已入暮年了。”
柳长街明白,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也听陈风提起过这件事,原东园原本有后之恨,直到四十多岁才有了原随云这个子嗣。
原随云慢慢道:“不过我不止一次听过关于我父亲当年的传说,这些人都极少出现在江湖上,他们基本上都是江湖上的隐士,可昔年他们的盛名却也极少人可以及得上,其中就有摘星羽士帅一
帆。”
柳长街是一点也不怀疑的。
但他不知道帅一帆这个人,但帅一帆这人昔年被成为天下第一快剑,更被誉为一剑动三山的绝代剑客,昔年也更被誉为剑帅,他的剑法造诣可以算得上出神入化,当年帅一帆算得上名动江湖的
人物,可如今已是昔日的江湖名宿,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极少出现在江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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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街不知道帅一帆,但却相信原随云的话,而且也相信原东园昔年的厉害。
原随云淡淡道:“帅一帆前辈曾告诉我,我的父亲昔年的锋芒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的,只可惜当年瞧见我父亲锋芒的人并不太多,他们虽然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可极少在江湖上行走,也
从不宣扬自己的盛名,因此我父亲的名气才不为人所知了,不过我父亲还是曾轰动过天下的。”
柳长街不说话,只是静静倾听。
原随云道:“那是二十年前的天山,二十年前我父亲第一次轰动天下,也是最后一次轰动天下,可这件事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
柳长街好奇不已,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山,“什么事?”
“昔年他独自一人提剑,横挑当时七大门派,五大邪派以及十三大帮派魁首。”
柳长街心中已是热血沸腾了,瞪大眼睛望着原随云。
这种事情本应当为江湖上下知晓,可为什么迄今为止江湖上下极少有人传扬这件事呢?
柳长街想到了一个原因,难道当世的七大门派、五大邪派以及十三大帮派的魁首都已经败在了原东园的剑下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他越来越相信有这种可能。
可原东园为什么要独自提剑横挑当世天下高手呢?
这个秘密在悄无声息间揭晓了。
酒坛飞至,一道身影也忽现。
酒在手中,酒未如咽喉,人偏偏也醉了。
可这人偏偏冷笑,冷冷望着白小楼慢慢道:“二十年了,昔年天山一别,十三年你我一战,如今我们又见面了。”
白小楼冷冷盯着眼前的人,也望着那人斜插在腰间上的那口刀,声音冷淡得出奇,一字一句:“是的,我们又已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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