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可破旧的山神庙中竟然没有一丁点寒气。

    虽然冷风依旧肆虐。

    花双霜、卓三娘、风九幽以及柳长街都是盯着陈风、朱藻的，他们对于外界的其他任何事情都已经不太在意了。

    陈风望着朱藻眼中流露出了赞赏之色。

    他说：“看来你实在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那么聪明人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朱藻笑了笑，依旧非常优雅愉快：“我大概是知道了，我知道你可能问我是活着离开还是当成一具尸体去见阴嫔？”

    陈风：“我虽然不会这样问你，可我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朱藻摇头道：“一具尸体即便有上等的棺椁，可棺椁就是棺椁，人若死了，即便待遇再好也没有任何价值！与其这样，不如当一个叫花子来得痛快，因此我当然是选择前者。”

    陈风：“看来你不准备去见阴嫔了？”

    朱藻望着陈风：“我当然不会去，倘若你早告诉我不想我去见阴嫔，我也不会去，可惜你不早告诉我，而且还将雷大鹏变成了一具尸体。”

    陈风望着朱藻并不说话。

    朱藻并没有继续瞧着陈风，而是走到雷大鹏的面前，他仔细的将雷大鹏的尸体清理干净，而后让雷大鹏立在一根脱了朱漆的木柱前。

    朱藻望着陈风，他的眼中已经没有半点笑意了。

    朱藻道：“你实在不应当将雷大鹏变成一具尸体，因此你错了。”

    陈风冷笑：“事实上是你错了，而我没有错，我不能不将他变成一具尸体，倘若有一个人要杀你，你是不是要将他变成一具尸体。”

    朱藻沉默了，过了半晌，朱藻才慢慢开口：‘是的，事实上是我错了，我不应当请雷大鹏来，我或许根本不应当来求见阴嫔，因此的确是我错了，错了就必须付出代价，但现在只能付出一个代价。’

    “杀了我。”陈风语气淡漠，似乎这句话本就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你的代价是不是杀了我？”

    朱藻冷静道：‘是的，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要杀了你，至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为雷大鹏报仇了，毕竟他是因为我而来，因为我而死的。’

    陈风是理解朱藻的。

    朱藻要为雷大鹏报仇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杀雷大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和朱藻成为仇人自然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朱藻的神情仍旧从容，气度依旧优雅而潇洒，他望着陈风道：“毕竟你曾救过我的性命，因此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我甚至不会在滇南这一带对你动手，可只要你离开滇南那我就会对你出手了，现在你可以动手杀了我，如果你现在不杀我，那以后我就不能不杀了你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可言辞之中仿佛已经带上了帝王一般的气度，他的话仿佛就是命令，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不可违逆的命令。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此时此刻的朱藻是不是帝王呢？

    朱藻不是帝王，他只不过是夜帝之子。

    可他的话还是命令。

    柳长街添了一把火，让破旧漏风的山神庙暖和一些。

    如今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即便是滇南这一代以气候温和湿润著称，可此时的天气也依旧冻得人心凉。

    柳长街搓了搓手，望着默不作声的陈风叹道：“你其实应该告诉朱藻实话的，倘若你告诉朱藻雷大鹏不是为了他而死的，也不是为了他而来的，雷大鹏是为了自己为了阴嫔而死的，朱藻自然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陈风淡淡一笑，望着柳长街：“你认为我这时候说的话他会相信，何况即便朱藻相信，他也是不能不对雷大鹏报仇的，毕竟雷大鹏是应朱藻之约而来见阴嫔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也就是说雷大鹏自然死在你手中和你杀了雷大鹏这两点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无论在我眼中还是朱藻等人眼中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陈风低头瞧了一眼斜插在地上的那口剑，淡淡道：“毕竟是我的剑杀了雷大鹏。”

    如果是一般人的朋友听见这一席话或许已经眉头紧锁了，可柳长街居然还笑了起来，如果陈风是一般的人或许已经愤怒的骂了起来，可陈风居然一点也不愤怒，而且还非常好奇，一点也不将柳长街的笑容当作取笑。

    陈风望着柳长街：“你笑什么？”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我还能笑什么，当然是在笑你。”

    “笑我？因为朱藻而笑我？”

    “因为你自己而笑你！你原本打算在见到阴嫔以后休息一段时间，可如今你还没有见到阴嫔就又已经招惹上了一个麻烦，看来你是注定难以休息了。”

    陈风也笑了，笑得也居然很愉快。

    柳长街也很好奇，也问道：“你笑什么？”

    陈风指着柳长街：“我当然是在笑你。”

    “你笑我什么”

    陈风淡淡道：“我想你平时很聪明，可对于这种事情偏偏很笨。”

    “我哪里笨？”

    陈风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就是麻烦这句话吗”

    柳长街眼睛一亮：“也就是说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或招惹麻烦了。”

    陈风不回应又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有些麻烦在麻烦面前也不算是麻烦吗？”

    柳长街沉吟了一下，才问道：“你的意思是利用朱藻这个麻烦来应付阴嫔这个麻烦。”

    陈风拍了拍柳长街的肩膀，一本正经说道：“很好，你如今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那说明你现在是有资格在江湖上行走了，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混得很好，当然前提条件就是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柳长街笑了起来。

    他望着陈风无奈摇了摇头：“原来你真得是一个不知道什么为麻烦的人，别人如果有你这么大的麻烦，恐怕已经抓耳挠腮了，哪里向你这么淡定。”

    陈风望着柳长街，淡淡道：“我只不是比寻常人遇事冷静理智一些而已，何况我真的是害怕被留在阴嫔这里的，你可不要忘记如今已是什么日子了。”

    十二月二十四。

    阴历。

    已是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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