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无论流了多少鲜血,总有一天会干的。
长夜已深,地上的那滩鲜血已经在长夜中干了。
不是自然而然干的,向雨田用刚刚擦拭狼牙棒的白布擦干的。
他一向讲究干净,也不喜欢血腥。
可他偏偏沾染上了血腥。
向雨田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甚至全身上下都被染上了鲜血,现在他很想洗一个澡,将身上的血腥味洗掉,可现在他还不能这样做,他还要见一个老朋友,因此他只能将四周可以瞧得见的血腥地方都擦拭干净。
很快这间破旧的房屋仍旧很破旧,可绝对瞧不出这里曾大战过一场,也很难瞧得出这里曾死过一个人。
向雨田已经闭上了眼睛。
其实陈风的判断还是出错了。
一个人力气大不意味着耐力好。
特别是一个老人。
老人已经老了,即便有力能扛鼎杀人如拾草芥的神力,这种力量也并不意味着可以长久。
力大无穷和耐力奇佳这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改变。
陈风错了。
陈风选择以剑法与向雨田速战速决,因此陈风不但败了,而且死了。
无论什么人的剑法被看出破绽,而且一口三尺九寸三分,六十九斤六两九钱横空扫下,这千斤神力击在后背上,又有几个能不死呢?
向雨田闭上眼睛,脑海依旧可以想得出那口狼牙棒掠过如毒蛇般的长剑击中在陈风后背的场景。
狼牙棒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自然是陈风的鲜血。
向雨田叹了口气,他仿佛又已经闻到了一股他非常不喜欢的血腥味。
向雨田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浩瀚如星空的眸子竟然闪过了非常锋锐的神色,锐利的视线简直就如同无坚不摧的神剑射出,他有些不太高兴了。
他不是似乎闻到了那种血腥味,而是已经闻到了。
他不喜欢鲜血,可如今这片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得地方出现了鲜血,这是谁的鲜血呢?
这自然是陈风的鲜血。
一口非常灵敏的鼻子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不是好事。
向雨田的五感实在太强了,因此能知道许多寻常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可正如他说得那样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他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而且甚至断定那是陈风的鲜血,可陈风不是已经死了吗?陈风的鲜血为什么会出现呢?
这个答案已经揭开了。
一个人背着一口狼牙棒推门走进了这间简陋的屋子。
房间中的蜡烛灯盏晃动了一番,不过并没有熄灭,房间仍旧是灯火通明的。
向雨田的五感实在很好,他可以清楚在黑夜中瞧清楚十米外一个人有多少根眉毛,在这灯火通明的房屋他自然是不可能瞧不清那个人的。
无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可以瞧得清那个人。
这是一个不修边幅得老人。
老人瞧上去比向雨田还要老,他的须发都已经白如雪,穿着一身洗得泛白青布衣裳,看上去甚至有些落拓,不过他身上那种淡淡的书卷气以及出尘气质令无论任何人瞧见他都不会感觉他是个为生活所迫的贫苦人。
甚至任何人瞧见老人也不会感觉老人很老。
这位穿着青布衣服瞧见去有些落拓的老人是个可以让任何人一瞧见都忽略年纪的人,他提着一口向雨田非常熟悉的狼牙棒,看上去神情自若,老人的力气也实在不算小。
老人随随便便将狼牙棒丢在地上。
狼牙棒上的鲜血都已经被擦干了,这口由纯钢打造的狼牙棒上面还是沾染了血腥味。
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就很难可以除去。
向雨田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他现在甚至开始有些想要杀人。
他不喜欢鲜血,一旦闻到鲜血,他就想要杀人。
他这一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向雨田会被成为邪帝虽然是因为他的本事,还有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有时候实在有些偏激。
世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了。
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一旦他想要杀人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可他自己可以阻止。
他已经想要杀人了,可现在他偏偏阻止了这种冲动,望着眼前这位瞧上去如一口枯井的老人。
枯井已经枯了,可仍旧深不见底。
这个老人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一个对向雨田来说非常有用的人。
桌上有茶。
老人坐在那张陈风坐在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大口饮下。
这不是喝茶,而是喝酒,可他喝得就是茶。
向雨田一点也不奇怪,他和老人相交的时间已经不下去十五年了,他自然是知道这就是老人的风格。
一个人已经瞧见一种动作习惯十五年,那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惊讶的。
向雨田在等,等老人开口。
老人是没有让向雨田失望的,他本来不是个随随便便找人说话喝茶的人,事实上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主动没事找过别人。
他瞧了一眼地上那口还闪烁着刺眼森冷寒光的狼牙棒,重重叹了口气:“陈风是不是已经拒绝你了?”
向雨田开始有些愤怒了。
他是个很少有情绪的人,可提起陈风这个人他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情绪,他甚至不希望任何人提起陈风。
可现在他也只能老实回答这个老人的问题:“是的,他已经拒绝我了。”
老人笑了起来,他是笑得非常愉快的,无论任何人都可以瞧得出他笑得实在非常愉快。向雨田是很不高兴的,可老人一点也不在意,倘若他在意,那他就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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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望着向雨田笑容玩味:“这世上能够拒绝你的人似乎没有几个,而且即便是那些人拒绝你,你都是有法子对付的,但你这次似乎没有法子对付陈风?”
向雨田冷笑:“你认为我没有法子?”
老人一翻手,一柄短剑忽然出现在老人的手上,他不是来杀人的,只是轻轻指了指砸在地上的狼牙帮,微笑道:“难道这就是你用得法子?”
向雨田:“这难道不算是个法子?”
老人点头:“让一个人永远消失这自然算一个法子,可你认为陈风已经永远消失了?”
向雨田望着一脸他无比讨厌笑容的老人,冷冷道:“难道死不算永远消失?”
老人点头:“当然算,可他死了吗?”
“他是的。”向雨田淡淡道:“他当然死了,倘若我要杀人,又有什么人可以不死,即便那个人是你也是不例外的。”
向雨田是说得非常轻描淡写的,可老人一点也不怀疑,他瞧上去甚至一点也不生气向雨田的蔑视。
这在他眼中瞧来根本不算蔑视,这是事实。
他自信江湖上下可以挡下自己二十招的人不超过五位,可在向雨田面前他也是不能不服气的。
何况他的武功虽然很不错,但她不喜欢动武,在他眼中瞧来,动武实在不算是聪明人应当做的事情。
他一向喜欢杀人。
他喜欢用言语杀人,迄今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用言语杀掉了多少人了。
他望着向雨田:“可我为什么瞧见他了呢?”
向雨田冷冷一笑:“因为你的眼睛已经瞎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不带任何情感的。
他的话语也非常肯定,无论任何人听见这句话,都不能不相信这个有一双睿智眸子的老人是瞎子。
老人自己似乎都也开始认为自己是瞎子了,可他知道他毕竟还不是瞎子。
但老人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他也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是的,我是瞎子,一个瞎子有什么可以瞧见人呢?”
夜色已深,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可还有一个人。
一个随时都要倒下,都要死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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