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点有时候也可以成为弱点。

    向雨田的身上是不存在任何弱点的，可有时候优点也可以衍变成弱点。

    向雨田实在太骄傲了。

    他不屑说谎，因此当陈风问他是不是青龙老大的时候，向雨田承认自己就是青龙老大。

    向雨田不承认，世上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断定他就是青龙老大的，陈风也断定不出，今天陈风只不过在赌，他在赌向雨田是不是青龙老大。

    向雨田承认了，他从来就不用否认什么事情，也不必否认什么事情。

    ——他的手段实在太高明的了，心机城府实在太深不可测了，即便是楚留香、陆小凤也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古往今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比他更厉害更高明了。

    陈风坐在向雨田面前。

    他是没有任何杀意的，他也没有任何要杀向雨田想法的，他的眼中带着一种任何人都可以瞧得出的好奇。

    向雨田是瞧得出的，他也非常好奇。

    他已经活了太久，见过了太多的人了。

    世上各种各样的人他都是见过的。

    他是瞧得出陈风并不害怕死亡的，此时此刻他随手就可以杀死陈风，可陈风的眼中偏偏没有一丁点敬畏与忌惮。

    但这点向雨田还并不算惊讶，在他的记忆中不怕死的人虽然不多，可也并非没有，几乎每十年他都会碰上几位。

    这点向雨田一点也不惊讶。

    他惊讶得是陈风在死亡的面前竟然保持着一种说不出的好奇心，这份好奇自然是因为向雨田了。

    向雨田感觉有趣，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样有趣的人了。

    陈风上上下下非常冷静非常仔细的打量而立向雨田半晌，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不明白，我实在不太明白。”

    “你现在有机会明白了。”向雨田不假思索：“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介意告诉你。”

    陈风微微一笑：“是不是在你眼中我已经是死人了？”

    ——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自然就是死人，因此死人即便知道了再多的秘密，又有什么用处呢？

    陈风一点也不笨，他自然是明白的。

    向雨田淡淡一笑，只是瞧了一眼陈风腰带上斜插着八面汉剑，而后望着陈风那张从容淡然的面庞：“你或许并不知道，昔日你和薛冠人交手并非没有人在，我瞧见了你和薛冠人的剑法，你们的剑法的确很不错。”

    陈风不意外。

    向雨田即便说自己曾当过皇帝他也不意外。

    在他瞧来向雨田实在太浩瀚太晦涩了，如巨海似星空。

    没有人知道向雨田这一生之中究竟经历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隐藏了多少惊世骇俗的秘密。

    他望着向雨田非常自信：“可你无论如何也难以瞧出我如今剑法造诣如何？”

    “是的。”向雨田同意：“你们这样的剑客在自己还没有出剑以前也不知道那一剑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可我知道不管你的剑法武功如何，你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下我三十招的。”

    “我相信。”陈风说：“我相信我的武功是比不上你的，我也相信你是有本事杀了我的，否认你又如何会将一些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告诉我呢？”

    这是非常合理符合逻辑的推论。

    但向雨田说陈风错了。

    向雨田神情无匹郑重的望着陈风：“你应当知晓如今你在江湖上的名气不但不好，而且非常坏，甚至可以说遗臭万年。”

    陈风似乎已经明白向雨田的意思了：“因此我无论知道什么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是的。”

    “而且你完全有本事可以在将那些秘密告诉我以后调整布局，因此我知道的所有秘密也会如你施行的计划一样瞬间不可能被世上任何人察觉半点蛛丝马迹？”

    向雨田拍了拍手：“不错，看来你的脑子还在转动，并没有变蠢。”

    陈风居然也笑了，而且笑得非常轻松，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他的笑容非常阳光非常愉快，无论什么人都瞧不出他已经是个麻烦缠身，随时都要去鬼门关走一趟的人了。

    陈风说：“人在绝境之中自然是不能期待奇迹的，唯一能指望得只不过是自己的冷静与理智，倘若一个人连冷静和理智都失去了，那他就等同于杀死了自己，虽然现在我的性命已经在你的掌控中了，可这点我还是没有忘记。”

    向雨田不生气。

    他甚至非常欣赏陈风这种人。

    愚蠢的人没有资格和他说话，自作聪明的人更没有资格瞧他，只有小谋小略的人他不屑一顾，唯有有勇有谋的人才值得他相见并开口。

    向雨田：“你今天不管会不会离开这里，但至少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无论你想要问什么，都可以问，而且我都会回答你。”

    陈风微微一笑：“那我是不是可以问你这一生之中有多少个女人？”

    向雨田笑了笑。

    一个有趣的人碰上一个有趣的人，他们之间的谈话往往带着一种常人难以想象难以预料的趣味。

    向雨田：“你知不知道道心种魔大法？”

    陈风老实点头：“道心种魔大法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天魔策上的武学，据说也是天魔策上至高无上的武学，魔门历代邪帝天下都曾研修道心种魔大法，但迄今为止似乎只有你才真正大成。”

    向雨田不否认，他甚至还有些感叹。

    “那你知不知道道心种魔大法的功用？”

    陈风：“知道一些，可并不全知道，可我听说但凡修炼过道心种魔大法的人对于女性都有这一种非常奇特的吸引力。”

    向雨田点头：“不错，准确来说是精神的共鸣，而且和女子阴阳交合，更可以快速提升这门武学的修炼进度。”

    “这的确是一门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武学。”陈风望着向雨田：“也便是说你这一生之中曾拥有过无数美人？”

    向雨田点头。

    他的神情忽然说不出的淡漠，一双深邃平和的眸子中仿佛掀起了惊天波澜。

    向雨田叹了口气道：“如果还有选择，我宁愿从未修炼过这门武学功法，只不过命运从来没有给人以选择的余地。”

    陈风不说话。

    他可以感觉到向雨田平静温和的声音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世上任何一个传奇的背后总存在着一些无论任何人都不会羡慕的痛苦与酸楚。

    向雨田也正是如此。

    向雨田望着陈风淡淡道：“我曾亲眼看着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年华逝去化为尘土，我也曾瞧见我的兄弟朋友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他们都不是被人杀死的，只不过是抗拒不了时间，抗拒不了宿命，因此他们已经死了，可我不同，我已经抗拒了时间，抗拒了命运。”

    他冷冷一笑：“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神，当今世上唯一存在的神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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