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回到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实在太在乎梅吟雪了。
——一个男人太在乎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自然就会成为他的破绽。昔日的雄狮堂堂主朱猛岂非就是太在乎蝶舞,因此蝶舞也成为了雄狮朱猛的破绽?
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明白先前自己已经犯下了多么眼中的错误,如果可以用一只手来弥补当时失去理智的冲动,那他是一定愿意的。
先前的失去理智不但已经令他的破绽已经暴露出来,而且也将导致冷血妃子梅吟雪的处境非常危险。
江湖上下想要对付陈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点他自己是明白的,而且他明白这些人都是极其可怕得人。
如果倘若江湖上的人知道他的破绽竟然就是梅吟雪,那梅吟雪岂不是就陷入成堆的麻烦与危险中去了?
现在他已经非常后悔了。
他攥紧双拳,指甲都已经插进肌肤中,鲜血都已经流出了,他也都不在意。
痛苦可以快速平静一个人的情绪,也可以令人快速恢复理智与冷静,现在陈风已经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他做出的判断抉择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刚才的纰漏与疏忽,他起身推门走下楼。
刚才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现在他的肚子实在已经有些饿了。
陈风才一下楼就瞧见了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朱猛。
朱猛大马金刀的坐在靠近窗户位置。
陈风和朱猛并不熟悉,他没有走向朱猛哪里,可朱猛已经对他招手了,陈风没有迟疑转过身向着朱猛走了过去。
朱猛是特意来见陈风的,现在他马上就要带着高渐飞离开洛阳了,有些恩怨情仇都是需要了解的。
他希望离开洛阳之前将一切能够了结的事情都做出了结。
朱猛打听到了陈风在这里,因此就在这里等陈风。
朱猛倒满了两杯酒,举杯望着沉静冷淡的陈风:“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已经等你等了两个时辰了,总算已经等到你了。”
陈风仰头饮酒。
他将酒杯放在桌上,望着虽然已经消瘦了不少,可依旧豪气干云的朱猛,淡淡一笑:“你等我,你为什么等我,难道是来杀我的?”
朱猛又大口喝了一碗酒。
他喝酒向来都是用碗喝得。
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碗酒,而是十八碗酒。
朱猛喝酒有一个习惯,无论倒上了多少酒,他都喜欢一口喝完。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朱猛放下酒碗,望着风轻云淡的陈风,锋锐如刀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笑意:“我应该杀你,倘若不是因为你,钉鞋就不会死,倘若不是因为你,或许萧泪血已经成功杀死卓东来了,你说我应不应当杀你?”
“应当。”陈风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或许我已经动手了。”
“我相信你的话。”朱猛又喝了一碗,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闪过了一抹嗜血的光,可没有杀意:“只可惜你不是我,因此我这次来不是来杀你的。”
“你不是来杀我的?”
陈风有些诧异,惊讶极了。
朱猛声音低沉,眼神锋锐,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倘若我非要杀你,就应当先杀了我自己,钉鞋是因为我而死的,雄狮堂数百兄弟也都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死的。”
这句话的意思其他人或许不太明白,可陈风是明白的。
长安一战。
雄狮堂虽然不过死了三十八人,可卓东来派遣大镖局的人马再加上蔡崇叛变,导致雄狮堂四分五裂,死去的人至少已经上百,如今的雄狮堂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威风了。
雄狮堂虽然还是雄狮堂,可雄风已经不再了。
这种错要怪谁?岂非就是要怪朱猛?
陈风盯着朱猛瞧了半晌道:“你应当不是来杀我的,你若要杀我,又怎么不带上你那口金背大砍刀呢?”
“不错。”朱猛承认:“我虽然不是来杀你的,可已经做好被你杀的准备了。”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甚至随意。
他仿佛对于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太看重一样。
一个人专程跑来给别人杀,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这也不是一个笑话。
陈风瞧得出朱猛应当没有在说笑。
他盯着朱猛瞧了半晌:“你是来让我杀的?”
朱猛:“我当然不想让你杀,可如果想要了解恩怨,我似乎也只有让你杀了。”
他笑得很愉快,神情也很愉悦:“其实我也想杀你,可我知道以我的武功未必杀得了你,即便是我、卓东来、司马超群三个人加起来也未必可以杀得了你,因此我只要让你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陈风盯着朱猛瞧了半晌。
朱猛说:“因为我们有仇,而且还是深仇大恨。”
陈风没有法子否认。
钉鞋虽然是因为朱猛而死的,可这笔账朱猛应当算在他的身上。
雄狮堂会有如此处境,会死如此多的人,这点朱猛也可以算在他的身上,倘若陈风不阻止萧泪血,那萧泪血是不是已经杀了卓东来呢?如果卓东来已经死了,那朱猛是不是可以破解长安的局面呢?
未必。
可朱猛还是可以将这笔仇恨算在他的身上。
因此他和朱猛岂非有仇?而且还是深仇大恨?
这种深仇大恨如何解决?
——死。
陈风、朱猛必须有一个人,无论什么人死,那这种仇恨自然已经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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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明白这个道理。
朱猛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陈风站立起身。
朱猛没有起身,可已经在喝酒。
他平生以来最喜欢喝酒,可前一段时间他已经戒酒了。
他可以为蝶舞做任何事情,自然也可以为蝶舞戒酒。
蝶舞从来没有让他戒酒,可朱猛知道蝶舞不喜欢他喝得醉醺醺样子,因此他为蝶舞戒酒了。
但今天他希望可以放肆一次,因此他大口大口的喝酒。
他笔直如磐石的坐着。
他已经不是昔日睥睨天下的雄狮堂堂主了。
可他还是朱猛,还是雄狮朱猛。
陈风望着朱猛,他已不说话。
他不用说话了,如今他只需要出剑。
剑已出,剑光已现,杀机也已出现。
这一剑挥出。
这不是轻飘飘的剑法,这一剑是任何人都应当瞧得出的绝妙剑法。
朱猛瞧得出。
他可以瞧得出这一剑就是要去他的性命,可足矣取他的性命。
可朱猛没有动。
——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了结。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在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而牵扯到蝶舞。
他不希望蝶舞因为他而承受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他愿意去死。
朱猛望着陈风这一剑。
他没有怨恨,他一直都认为天下最有资格杀他的人就是陈风。
这一次他似乎也终于要死在陈风的剑下了。
朱猛认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陈风的剑已经挥下。
这是绝妙一剑,因此朱猛已经倒下了。
陈风转身就走。
朱猛还是站起身,以一种野兽般的嘶吼声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你已经死了。”
陈风走得很快,很快就已经消失在了朱猛的视线中了。
这一剑原本朱猛是应当死的,可这一剑斩下的方式不对。
这一剑不是用剑锋斩下的,而是用剑面斩下的。
因此朱猛只是倒下,而没有死。
朱猛如一头雄狮立在哪里。
他依旧是雄狮朱猛,可已经没有了气吞山河的好奇。
雄狮朱猛已经死了,他的心已经死了。
如今的朱猛只是朱猛,只是蝶舞的丈夫。
他望着陈风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可无论什么人都可以从他的眼中瞧出两个字:谢谢。
朱猛走出了客栈。
今日之后,洛阳再没有雄狮朱猛。
天下也再没有雄狮朱猛。
气吞山河的英雄朱猛已死,可蝶舞的丈夫朱猛还活着,高渐飞的兄弟朱猛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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