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种手段,击败对手或达成自身利益的手段。
有些人杀人是为了金钱,譬如杀手。
有些人杀人是为了名望,譬如初出茅庐想要成名的人。
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权力,譬如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的金钱帮霸业本就是以万千尸骸堆积而起的。
还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所有正义公理,当然更多人杀人是为了仇恨,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已经没有其他法子或者并不想用其他的法子解决仇恨,因此他们只有杀人。
杀人杀得越多,他们就越愉快。
杀人本不是件愉快的事,可有时候人偏偏不能不杀人。
朱猛一点也不愉快,他要面对一个即有可能瞬间斩杀他的对手,可这并非是他不愉快最重要的原因,他不愉快得是在于自己。
倘若他不一时冲动,那他和陈风是否就不会撄锋?倘若他不和陈风交手,那钉鞋是不是不会为了他的命,而以命换命呢?是的,朱猛认为是的,因此他的心一点也不愉快。
他的心中充斥着悔恨与愧疚,他想要杀人。
他想要杀死陈风。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似乎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要杀了陈风,他绝对不能让钉鞋的鞋白流。
朱猛错了,至少陈风认为朱猛错了。
朱猛应该愧疚,可并不应该挑衅他,因此朱猛错了,大错特错了。
有些错误可以弥补,有些错误是弥补不了的,死人又如何能弥补错误呢?
高渐飞有剑,手已握住了剑,剑也随时出鞘,只可惜他不敢。
他想冲上去站到朱猛的身边,他是朱猛的兄弟,也愿意为了朱猛去拼命甚至去死的兄弟,可此刻他不敢。
一双比太阳骄阳还璀璨夺目的眼神如同一把短刀狠狠刺在他的身上,他全身上下半点都不敢动弹。
胡金袖是绝对不会让高渐飞动弹一步,只要高渐飞敢有任何动作,她都会瞬间出手取下高渐飞的性命。
生死、胜负,都系在一瞬间。
胡金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夺命没有为人拼命了,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非常霸道优雅冷酷卑鄙等各种性情于一体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为这样一个男人拼命呢?她不知道。
房子中不适合动武的。
四尺九寸长、三十九斤九两九钱重的金背大砍刀威力巨大,一旦出手那自然就是横扫,而且如此巨大的刀在这充满了着桌椅的旅店中一定很难发挥。
幸好每个客栈都有后院。
大风旅店比较偏僻,客人虽然不多,占地面积不不小,后院也不小。
已入冬,鲜花都已经枯死,草地都流露出一种死亡的颜色,两株早已经没有落叶的松柏轻轻摇晃,似乎在为亡者哀叹。
此刻还没有望着,但死气已经弥漫密集了。
胡金袖、高渐飞盯着立在院子中心的朱猛、陈风。
高渐飞眼中充斥着担忧。
陈风的剑法如何,他是没有瞧过的,可陈风这个人无疑是非常可怕得,一个无匹冷静的人本就已经极其可怕了,何况这个人根本不在乎生死,世上又有什么人可以做到这两点呢?
朱猛的武功很高,高渐飞曾亲眼见过朱猛杀人,他曾见过一名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面对那金背大砍刀只有一次拔剑的机会,拔剑就意味着死,那人拔剑便已经死了。
金背大砍刀虽然极其沉重,可朱猛天生力大无穷,刀挥出的速度甚至比不少人挥剑的速度还要快得多。
他甚至一点也不怀疑朱猛的武功比他还要高明,可他并不认为朱猛会胜——他的对手实在太冷静但淡漠了,可他不是,他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了,可他那颗心中已经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仇恨,钉鞋的仇恨。
爱情,对蝶舞的爱情。
责任,雄狮堂的责任。
这一颗心又如何能彻底冷静下来,又如何能彻底一心一意呢?高渐飞的心也开始有些不冷静了,他是绝对不能亲眼瞧着朱猛死在陈风的剑下的。
“你可以为朱猛报仇,但绝对不能插手这场决斗,否则我就要你的小命。”
清脆、悦耳、灵动甚至带着一丝娇美。
声音已经在高渐飞的耳畔响起,一道同样冷静的声音。
胡金袖的声音。
胡金袖的人非常冷静,她认为陈风一定会胜,她也不能不冷静,她并不希望陈风因为她的存在而影响出手,不管如何她和陈风之间有着一种她自己难以言喻的奇妙关系。
因此她是不能紧张,倘若她紧张了,那陈风或许也会紧张,而此时此刻紧张岂非只有一死。
只不过她多虑。
陈风没有紧张,一丝一毫的紧张也没有。
刀已经在手,朱猛的手中,刀在已经离开了刀匣,随时挥出。
陈风盯着那把刀,那把饮血无数的刀,他只是瞧了一眼,望着朱猛,说:“来吧。”
他和朱猛已经没有什么言语了,朱猛也已经和陈风没有什么言语了,他们之间或许已经只剩下仇恨了。
朱猛仇恨陈风,也仇恨自己。
因此他要挥刀,要杀了陈风,甚至也要杀了自己。
陈风没有仇恨,他也只有出剑。
一个人出剑杀他,那他也就只有出剑杀掉对手。
一声大吼,大地震动。
朱猛如猛虎冲至陈风面前,挥刀。
一刀挥出,犹如山岳压下,又如一刀金色闪电,不但极其沉重霸道,而且极其快速。
这一刀出手的力道、速度都算得上无懈可击,世上拥有这本水平的刀客并不多,任何人都也不能不承认,这不但是极其危险具有威胁力的刀法,而且还是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小瞧的刀法。
不过这并非是最可怕得地方,最可怕的在意出手的时机。
这一刀非常快,非常霸道,可速度时快时慢。
这一刀仿佛如一头猛虎,在寻找一个狩猎的时机。
知道最后一颗,这一刀才极其果断确定时机,一个朱猛瞧来最佳的时机。
最佳杀人的时机。
冷静的挥刀,冷静的出刀,可这一刀之中却已经带上了仇恨,带上了一种朱猛都没有察觉的仇恨,带上了一种怨毒,一种对天地对命运的不屑。
朱猛没有觉察到,可陈风觉察到了。
他也只能挥剑,现在也已经是到了不能不出剑的时候。
一剑刺出。
陈风的拔剑总带着种说不出优雅的味道,他的拔剑仿佛如同绝代琴姬弹琴、又如旷世舞者在演奏颠倒众生的舞蹈一样。
这是一种无论任何人都难以形容的美感。
一种即便是胡金袖也都忍不住叹服的神秘美,剑刺出一瞬间,仿佛如一道月华自九天之上射下,落在朱猛的眼中。
剑,轻快,灵动,诡诈,变幻无方,以速度与变幻而制人。
剑,亦可以沉重、霸道、以气势力压人。
陈风这一剑没有力量也没有速度。
这一剑不但瞧上去轻飘飘的,而且一点也不快。
朱猛瞧见了那一剑,他明白自己错了。
他低估了陈风,他错了。
错了就要死。
因此朱猛似乎也只能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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