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生死。
胜败已明,生死已分,祁连山决战已经划下了句号,划下了罗刹教弟子都不愿意见到的句号。
也留下了一些疑惑。
陈风、龙五、木道人、枯梅大师、秦护花等人都有疑惑。
胡金袖、风四娘、中原一点红、卓东来都望着陈风。
他们还在祁连山,他们正在下山。
雪地、山道,他们盯着陈风。
陈风没有望着胡金袖等人,他望着祁连山下,他的心则已经装满了三个人:玉罗刹、谢晓峰、玉罗刹。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两个玉罗刹呢?死得那个玉罗刹是谁?和他昔日见到的玉罗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风不知道,他想不出。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风四娘拉住陈风的手,说道。
陈风不想理会,可他只能听下脚步。
无论什么人一旦被风四娘缠上都会很麻烦,如果不将风四娘的麻烦解决,那个人自然也就寸步难行。
陈风想走,可风四娘在这里,他又如何走得了呢?
他只能停下。
他望着风四娘道:“我知道什么?”
风四娘望着陈风道:“你一定在想玉罗刹和谢晓峰那一战,你是不是也认为玉罗刹一定会胜,谢晓峰一定会败?”
陈风张了张嘴,闭上了嘴。
他不喜欢说谎,而且也不能说谎,因此他闭上了嘴。
——普通人可以随随便便说谎来逃避麻烦,但他们不行。他们是剑客,他们是武者,他们把剑看得比生命还重,他们绝对不能欺骗自己的剑,也绝对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而欺骗自己的心,就是欺骗剑。
一个心不诚的人,剑法终究难以达到巅峰造诣。
他沉默了。
有时沉默代表一种回答,一种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显而易见,这次回答是肯定的。
风四娘的眼睛更亮了,她盯着陈风道:“看来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样,你认为玉罗刹一定会胜,而谢晓峰一定会败。”
陈风笑了,他道:“你为什么认为玉罗刹一定会胜,谢晓峰一定会败?”
风四娘道:“因为刀光与剑光。”
“刀光与剑光?”
风四娘淡淡道:“玉罗刹用刀,谢晓峰用剑,两人第一次交锋,乌黑的刀光与雪亮的剑芒明显可以并驾齐驱,因此第一招交手不分胜负,即便两人在挥出第一刀第一剑的时候,中间至少已经发生了十七八种变招。”
陈风望着风四娘,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他补充道:“不是十七八种,而是三十四种以上,至少我已经瞧出那一刀那一剑发生了三十四种以上的变化。”
风四娘、胡金袖、中原一点红、卓东来、慕容秋荻都一愣,吸了一口凉气。
卓东来也瞧见了那一招的变化,他瞧见了二十一种招式变化,中原一点红强一些瞧见了二十六种变化。
那一刀那一剑速度快如光电,几乎在刀剑挥出那一瞬就交锋了,很难想象在那刹那间两人竟然能转变如此诸多的变化,这实在匪夷所思。
陈风可以瞧见三十四种变化,也是不可思议。
风四娘有些惊讶,但她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他望着陈风道:“第一招明显不分胜负,而玉罗刹和谢晓峰的第一次交锋一定是已经积聚了全部的功力势力,他们挥出刀剑的时候,精气神一定已经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陈风不能不承认,他瞧得的结论的确如风四娘言语那般。
“正是因为第一招交锋已是他们最巅峰的状态,那第二招交锋他们难以发挥出第一招的力道与实力,因此这一场决斗绝对不可能第二招间就可以分出胜负,想要分出胜负甚至于生死,至少需要五招以上。”
陈风望着风四娘冷笑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风四娘平静道:“因为我曾见过紫衣侯,他昔年曾和白衣人交手过。”
陈风闭上嘴。
他知道紫衣侯,因此闭上了嘴。
紫衣侯是五色帆船的主人,十九年前更曾击败了来势汹汹挑战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几乎已经无敌于天下的白衣人。
那一战可以算得上震古烁今。
紫衣侯是海外第一剑法名家,通晓一百九十三家密门剑法,更将天下各门各派剑术之精萃熔于一炉,剑法造诣剑法修为实已经登峰造极,无可比拟,剑术甚至足以称得上通神。
十九年前,紫衣侯和白衣人在海上交锋。
紫衣侯连续不停换了九十七种反差巨大的精妙剑法和白衣人交锋,两人激战布下三百余招,最终白衣人以半招之差败在了紫衣侯的剑下。
迄今为止这一战亦被天下人流传。
当今武林世上有十大顶尖剑客,这其中没有白衣人,可十大顶尖剑客之中的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人毕生之心愿便是可以和紫衣侯一决高下剑论生死。
只可惜紫衣侯是海外闲人,乘着五色帆船,行于大海之上,极少有人瞧得见他。
陈风实难相信风四娘见过行踪飘忽不定的紫衣侯,可又不能不相信,因为风四娘已经开口了。
她望着陈风道:“紫衣侯曾和我提起昔年和白衣人那一战,当年紫衣侯和白衣人无论谁都希望可以在一招剑决定胜负,因此当日他和白衣人的第一招已经融入了毕身剑法之精华,这一招祭出,不但要分出胜负甚至要分出生死,可这一招的结果却并未于愿,因此才有了后面三百三十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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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玉罗刹、谢晓峰的交锋也是如此,第一招过后,他们没有分出胜负生死,那之后的招式便是在比拼体力耐力精神反应灵敏等诸多方面,因为他们的剑法造诣都难以发挥出第一招的威力与高度,因此他们至少要交手五招以上甚至将近百招才可能分出胜负,可他们偏偏在第二招却分出了胜负。”
风四娘望着陈风道:“可第二招的时候他们偏偏在不可能分出胜负的时候分出了胜负,而且是一种非常惨烈的胜负,更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胜负。”
“非常惨烈的胜负?”陈风道。
风四娘淡淡道:“谢晓峰的剑刺穿了玉罗刹的心脏,这难道不是非常惨烈的胜负?何况在我看来谢晓峰即便要杀死玉罗刹,也绝不可能刺穿玉罗刹的心脏,因为谢晓峰并不怨恨玉罗刹。”
她的眼睛在发光,盯着风四娘道:“可谢晓峰的剑偏偏戳穿了玉罗刹的心脏,试问一个剑法造诣超凡入圣,对于人体构架了解几乎可以媲美中原一点红这样的顶尖杀手的超级剑客,又如何会出现这种本不可能出现的毛病呢?因此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一种非常以外的变故。”
陈风望着风四娘。
他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佩服之色,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女人眼力之尖锐。
风四娘望着陈风道:“何况在我看来,那第二招交锋明显是谢晓峰败了,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马车,已是山道上。
谢晓峰、南宫平坐上了马车。
谢晓峰低头望着剑,沉默不语。
南宫平张了张嘴,可不知道说什么。
他应当高兴,谢晓峰也应当高兴,为什么谢晓峰却并不高兴,而是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晓峰撩起车帘。
风雪吹进车厢,也吹进了谢晓峰的心里。
他闭上了眼睛面对刺骨的冷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睛望着南宫平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既然胜了也杀死了玉罗刹,我为什么还如此闷闷不乐?”
南宫平点头。
他笑了笑,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讽,对自己的讥讽。
他道:“因为我败了,而并非胜了。”
南宫平僵硬住了,如遭雷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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