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外传来窃窃私语声。
“这硬骨头还不招啊?都没人形了。”
“谁知道,星辰基地都打过来了,说就要他这个人,不然那些药不会考虑我们基地。”
“那个叫天爻的,铁了心要看到他,还威胁我们要发动战争,他是蠢的吗?!”
牢房里,夏晡睁开死寂黝黑的眼珠,他转动着把视线移到门口。
门外的人以为他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肆无忌惮的聊着天。
“天……爻……”
夏晡迷茫的念出这个名字,混沌疼痛的脑子转了又转,这才找出这个人是谁,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一袭雪白大褂,清冷俊逸的不可思议,那双墨如点漆的眼睛在看他,里面包含着复杂的意味。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晡心想,他能叫什么名字?他什么也不叫,就他妈一个无名氏算了。
人家是牛逼吊炸天的男主,他就是一个卑微求生的小炮灰,最好别扯上关系!
可门外的人,说天爻要保下他……
夏晡苦涩的笑了一声。
之后他确实没再受刑,只不过外界安静到可怕,偶尔稍大的声音才能传进地下室。
夏晡瘫成烂泥,气若游丝的被扔在这里。
直到某一天,外界的争斗嘈杂声渐响,冷兵器、热武器交杂在一起,还有异能者轰隆的闷响。
夏晡被这声动静吵醒,他不太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动静跟打仗一样。
突兀的,有人在外惊恐尖叫。
“天爻死了——!!”
夏晡茫然一瞬,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死了?
天爻怎么可能会死?
外界跟炮仗一样轰然炸开,天爻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他是所有基地争抢的科技人才,更是病毒疫苗的主创人,为人类保全火种的英雄。
天爻惨死,这代表着他们要成为全人类的公敌。
所有人都慌了神,丢盔弃甲的跑路收拾财物,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天爻的死和他们没关系!
夏晡被囚禁在地下室里,他滚在地上咳嗽两声,想往外爬两步。
身上的伤太重了,夏晡吐出两口腥血,染脏了削尖的下巴,他想出去问问别人,或者看两眼也行。
那可是天爻……天爻怎么可能会死?
他死了,那疫苗研制成功了吗?
无数的疑问萦绕心头,还有说不出的压抑,夏晡瘫倒在地上,失血过多的身体冰凉,他沉沉闭上眼睛。
昏迷的夏晡梦起了许多。
一幕幕闪过的画面组成所有的往事。
他是苟延残喘、摸滚打爬的小炮灰,天爻是惊才绝艳、天赋无双的男主。
身份地位差距甚大,不过天爻生性冷漠,夏晡阴郁孤僻,两个天赋惊人的人相撞,误打误撞成了一对朋友。
那段时间夏晡隐姓埋名,在一个基地领头人的名下做事。
天爻被新型基地的人劫持,夏晡是看押他回到基地的接头人。
一个囚犯,一个监管者。
囚犯对监管者说:“请你送我回s市的星辰基地,病毒疫苗还差最后的原材料。”
被锁铐禁锢的男人偏头,低声在他耳旁开口。
他面容清雅俊逸,眉眼精致如水墨画,一身雪白的大褂被脏污染了点瑕疵,仍不损骨子里的冷然淡漠。
这样高傲冷淡的人,低下头颅,不甚熟练的求他一件事。
“我要回去,疫苗快研制成功了。”
夏晡懒懒抬起眼皮,勾起唇角,不无讽刺:“这事儿找别人,我贪生怕死,没那么大生命理想。”
天爻定定的看着他,他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漆黑冷清,往深处探看只觉波澜不惊。
“末世已经到了中期阶段,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他语气淡淡的开口,好似说的不是人类生死存亡的激烈大事,“熬过去,火种尚存。熬不过去,不出十年我们都要死。”
夏晡嗤笑道:“滚。”
他转身便走,把这个理想高尚、心怀大爱的天道之子扔在一旁。
天爻以为他不愿意,默默垂下头颅,思索着自己该怎么逃出去。
逃出去简单……怎么安全回到星辰基地才是难事。
没过两日,灰暗压抑的囚房门锁被人撬开,天爻惊讶抬头,下一秒手腕脚腕上狰狞的铁链被生生掰断。
夏晡站在他的面前,眼下挂着浓浓的青黑,他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在不耐烦,一把把他从囚房里拉了出来。
“跟我走!”
炮灰和男主不能凑太近,不然死的一定是炮灰。
夏晡早就意识到这句话的真实性了,他知道天爻这样牛逼哄哄的人物肯定跟他不一样,这人注定辉煌奇迹一生。
尤其在他得知疫苗最后的原材料,是具有治愈驱散丧尸能力的一味药。
治愈系植株难得,能用在疫苗里药效更得强烈,目前还没找到。
如果不是知道天爻是什么性格,夏晡肯定怀疑这家伙是算计着凑他面前,想取血割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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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结果大差不差,一路走来跌宕起伏,在抵达星辰基地之前,两人又被一群等级不低的异能者包围。
这时候,连夏晡都走不动了。
“……把我的血拿走。”
他倒在血泊里,从肺里挤出气,被割开的手腕汩汩流出浓稠的血。
“拿走……用在你该死的疫苗里。”夏晡闭了闭眼,“赶紧跑。”
天爻没有犹豫,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小瓶子接满了血,他提起夏晡的肩膀想把人带走,被毫不留情的推开。
“滚。”夏晡冷冰冰盯着他。
天爻捏紧了手上的瓶子,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夏晡为了保护他丧失了行动能力,再待下去他和夏晡都要被抓回去。
他跑向了星辰基地的方向,在离远之前,他回了一次头,认真问:
“你叫什么名字?”
血泊里的青年面貌平平无奇,姓名就是简单的张州两个字。
直觉告诉天爻,这个人的脸和名字都是假的。
“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疫苗的贡献者之一,后人会永生铭记你。”
背后的路烟尘滚滚,混着追杀者的喊打喊杀声。
夏晡嗫嚅着嘴唇,哑声说:“……无名氏。”
天爻见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来不及追问,扭过了头。
他跑向了星辰基地,走向了生的希望,雪白的衣角翩翩,天道之子会迎来他的光鲜亮丽。
夏晡倒在求生的路上。
逃亡路上,他对天爻问了一句话——世人眼中光彩夺目的天爻。
“你拼了命研制出疫苗,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火焰哔啵声轻响,柴火上燃炼出点点油脂,空气中充斥着烟气和食物的香味。
满身风华疏离的男人坐在他的旁边,一双堪比琉璃的眼睛闪烁着亮光。
他沉默安静的看着夏晡,好似从青年脸上遥望过去,看到未来。
“为了无数的你能够吃饱穿暖,安逸度日。”
天爻嘴角扬起轻浅的笑容,惊艳了浓稠窒息的暗夜。
他声音清冷却柔和,掷地有声。
“问心无愧,从始至终。”
天爻不愿亏欠任何人,他清楚一件事。
他有愧于极有可能无辜丧命的夏晡。
.
等满身伤口的夏晡再度醒来,地下室冰冷暗黑到可怕,白日里的浓烟尖叫消散,外面丧尸的嘶吼声恐怖。
这座基地已经空了,丧尸即将攻占这里。
“我要死了?”
狂风怒号,凛冽风雪交加,嘶哑惘然的声音打破夜的静。
被削成人棍的青年缓缓抬头,从最顶层的窗口中看到了一点零星的飘雪。
他脸颊上的肉已经被人剃走了,露出坑洼森寒的骨头,不过表情倒是漠然死寂,好像感受不到身体发出的哀嚎。
“终于要死了。”
夏晡睁着一双阴郁黑沉的眼睛,他眸底深处不见光亮,没有希望。
实验室外传来嘶吼和哭喊,丧尸暴动围城,人类最后的挣扎徒劳无功。
末世了,要毁灭了。
他苟延残喘,从少年时期挣扎到现在,翻山越岭、大起大落,一路备尝艰苦,只觉索然无味。
空荡黝黑的房间,枯瘦如柴的青年拖动着脚上的粗铁链,稀里哗啦的晃动声,他来来回回的行走。
寂寥的,漆黑的雪。尖叫声,哭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几天,被封禁了数层的监牢房外停止了响动,夏晡侧耳倾听,没再听到任何响动。
他隐约意识到,外面的人都没了。
可能是跑了,可能是死了。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夏晡愣神了很久。
……丧尸没有攻破地下室,他被人类丢弃在这里,结局要么饿死,要么自杀。
夏晡不想自杀。
他其实很想活着,痛快淋漓的活着。
他默默坐回了惯常待的墙角处,空茫着视线,耳朵静静搜寻着外界的声音。
寂静无声。
青年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他沉浸在虚无缥缈的时间里,身上被剜出的伤口止血愈合,坑坑洼洼的身体惹人胆颤。
【你……快死了……】
体内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轰隆隆的恐怖。
“是快死了。”夏晡冷淡开口,目光平静如水,“你要吃了我吗?”
【想。】
手腕上的铁链限制异能,吞噬在日夜的折磨也变得虚弱不堪,它嗬嗬低笑着,嘲笑自己和夏晡的命运。
【我想吞咽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肉体,让你成为我驱使的一具傀儡。】
吞噬疲惫的缩在角落,它的生命和夏晡挂钩,夏晡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也折返回它的身上。
【可你马上就要死了……没多久,我也会消散。】
他想泯灭夏晡的灵魂,但它绝对不想让这个人死。
主人亡,吞噬灭。
夏晡闭上眼睛,他脏污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只听轻飘飘的一道声音:
“等我死了,就把我吃干净,死前你也能吃个断头饭。”
“护了我这么些年,这顿饭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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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沉默的可怕,它看着自己的主人,两人互相虐待了那么多年,难得这么平静的说会儿话。
老天爷瞎了眼,让它和这个短命鬼生命共享。
吞噬说:【你快饿死了,居然想着让我吃顿饱饭?】
夏晡哑笑一声:“很不想承认,可我能活到现在,确实在依仗你。”
他苛刻了吞噬这么多年,忌惮又依靠,最后做件好事让这个怪物吃个饱饭。
留具骸骨就行了,血肉什么的早晚会腐烂,还不如便宜了吞噬——好歹和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好。】
外界的风雪载着魂灵,远离这被废弃的地下室。
低唔哭泣声偶尔会响起,这是死前的靡靡之音。
活活饿死的魂灵看不到风雪,数天无尽的等待之后,他咽气在荒芜遗弃之地。
.
世界重临在新生的喜悦里。
破坏丧尸病毒的疫苗研制出来了!
高层们带领队伍拯救了世界,主动废弃大部分被丧尸围攻的城池,并且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扩张出大型地下基地。
人类的希望重新燃起,浴火重生!
数年之后,人类勉强敌得过丧尸,这才准备收复曾经丢失的地方,被丧尸占据的繁华a型基地也是收复的目标之一。
这一天,猎虎小队的成员带领异能者清扫了a型基地的所有丧尸,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收拢物资,到处寻找未被探索的地方。
也误打误撞的,他们找到了被封存已久的实验基地。
猎虎队长手上持着长枪,他面色严肃,步步谨慎小心的探寻着这里,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纪蔺作为侦查型异能者,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劲。
“这里有未散尽的治愈系能量。”
队长略感惊讶,下意识觉得纪蔺感觉错了:“治愈系异能?!这已经十年没出现过了,这种类型的异能者不是被虐杀捕捉到绝种了吗?”
纪蔺紧皱着眉头,他提起了心:“没感觉错,我小时候见过治愈系异能者……跟我走!”
队伍里的人面面相觑,治愈系异能可是绝种的宝贝,捡到一个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人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他们跟着纪蔺往前走,期间还碎了不少的实验门,搞坏了许多的攻击性装置,这才在一个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纪蔺抬起手,示意他们止步。
“治愈系能量很微弱,里面的人情况很不好。”
小队没时间犹豫太多,他们眼神对视几秒,下定决心。
硬闯!
“砰——!!!”
小型炸弹的爆炸声响彻实验室,烟雾缭绕里,众人目光如炬地透过烟雾,想看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眼,所有人都愣住了。
纪蔺目露骇然:“这……”
只见灰尘遍布的房间,横陈十年之久的地方显露真面目,除了灰蒙蒙之外,似乎一切都不变。
唯有墙角处,蜷缩着一具断残的骸骨。
这具骸骨生前大概率遭受过虐待,身上的骨头有不少都是折断的,他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抱紧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饿。
这不是让猎虎小队的人惊骇遗憾的原因。
而是……
他森白的骸骨之上,凝聚着实质化的治愈系能量!
一个人的治愈系异能要顶尖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十年后仍然发出微弱的能量?
甚至骨头上都凝满了实质化的治愈系能量。
空气寂静到可怕,不知道是谁惋惜地哀叹出声。
“这也太可惜了!”
什么程度的天才,怎样果决的心性,能在十年前人类那样惨烈绝望的处境下修炼到顶尖治愈系?
要知道,治愈系可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啊……
能在十年前摸滚打爬的活下去,还能把等级修炼到这种程度。
这样的人物,怎么就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
暴殄天物!
纪蔺死死咬着牙,他眼眶泛红,这种希冀过后发现来晚十年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把视线从白骨身上移开,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经意间,他扫过了什么。
纪蔺微怔:“他旁边写了什么?”
小队的人以防御姿态进了屋里,队长和纪蔺走了过去,他们两人扫视着这具骸骨旁边刻下字迹。
大概是用指甲一次次复刻上去的,上面甚至残留着干涸枯槁的血。
纪蔺轻轻念出上面的话。
“身如浮萍,人似草芥。”
队伍里正在警戒的大叔一愣,他末世之前上过大学,下意识道:
“他这是在说自己命贱无根,没有依靠吗?”
纪蔺诡异沉默了片刻,才喉咙微堵“嗯”了一声。
“唉……真可惜。”大叔叹了口气,说:“他如果能活下来,现在应该是全球最顶级的治愈系异能者了,死在这个鬼地方算怎么回事……”
星辰还未散发应有的光辉就陨灭于黎明前,这真的让人痛心。
大叔说:“你们年纪还小,对十年前的记忆没那么深刻……多少天赋异禀的人才死在了混乱无序的末世中期里。”
——“很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都没人知道他们存在过……”
纪蔺轻声道:“他有名字。”
大叔愣住了:“什么?”
纪蔺指向了骨掌下的不明显刻痕。
“他说,他叫夏晡。”
最后的最后,这位亡于黎明前夜的人物留下一句话,也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身份证明。
即使从未有人在意,他仍然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夏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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