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娇娇没有办法,只能先挣脱开宋砚的手,正当她准备说点什么诀别的话时,余光敏锐地扫到他发髻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面色一滞,反扣住宋砚的手,声音很轻很细,怕扰了盘驻在上面的东西:
“先不要动,秋日风寒,你又站在这棵梧桐树下,怕是有小虫儿掉了下来。”
一边安慰着宋砚,她从空间里把自己常携带的小刀给抽了出来,容鸩走后那些官臣百姓也得纷纷撤了,除了盛江还傻傻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总得而言,也算是只有他们二人在这儿。
银色的匕首逐渐向他靠近时,宋砚并未躲避后退,清冷的眼眸在落向她时总含有几分温柔。
洛娇娇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割下他被蛊虫沾过的发,拿着手帕把那蛊虫包起来,小小的蛊虫还在呲牙咧嘴地瞪着洛娇娇,洛娇娇不甘示弱,直接往上面撒了一些薷草粉。
肉乎乎的小虫受到了薷草粉的刺激,外身的尖刺也缩了回去,银光色的虫体皎洁如玉,洛娇娇凝神看了半晌,才断言这是容鸩的杰作。
原本还在担心容鸩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日后会不会对宋砚起了杀意,这样看来,她还是担心过晚了。
这哪还用得着去想,人家都已经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银涿虫毒性强烈,分泌的黏液能够渗过肌肤置人于死地,这样的虫习性孤僻,饶是富有经验的李阿爷估计都养不成一只,从这小虫子肉乎乎的虫体来看,容鸩把它养的还不错。
宋砚见她盯着那只银虫出神久了,不由得担忧问了句:
“娇娇儿?”
洛娇娇回过神,她抿唇淡笑道:“宋公子还是同他人一样,叫我名号便是。”
“因为容鸩?”
宋砚的语气平淡如水,并无其他情绪,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他看着面前的女孩轻轻点头。
两个人再无了话题,他安静了几秒后,再次问了一句:
“你不想回安国。”
这句话不再有疑问,不过他仍然费解,前些日子里洛娇娇劳累过甚,在给最后一个病者诊治完后直接累倒在地,她的身形远比三年前清瘦很多。
那样娇贵的公主,却在这脏乱之地里撑着局面,一边竭心尽力地去诊治着每一个呻吟的病者,一边陪着李阿爷去查询着解蛊之法。
她一袭白衣清冷圣洁,坊间多有传言,皆有把她往神位上推的意味,甚至前不久还有主持祭祀的礼官远道而来,看着洛娇娇匆忙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国之祭祀,当有圣洁高贵之女由之,那位姑娘先前常伴于陛下身侧,既晓治国之道,又得民心,此等聪慧之人,少见,少见啊。”
他又试探性地向自己打探道:
“宋公子是安国远道而来的使臣,身居要位,大抵也是见过诸多皇室的,臣早有听闻,说是那位姑娘神似安国早逝的九公主,不知此言为真?
陛下要立后的言语早已在朝中传来,宋公子也是知晓,倘是外邦女子,是做不得皇后的。”
宋砚向他行礼后从容应答:“微臣亦是外邦番臣,怎敢妄议贵国朝政之事。”
见他决绝的态度,礼官也没有办法,只能讪讪一笑,向他继续道:
“国祀即将来临,天师推断出那姑娘含着凤命瑞祥,是国祀圣女的不二之选,待这疫病结束后,陛下有意将那封后大典与国祀一同举办,由本朝皇后在祭台上禀示天神。”
再后来,她便晕倒在农妇家中,破败的茅屋里面摆满了周围人送过来的补品,在这个连餐饱都难以解决的日子里,他们总想着给洛娇娇最好的,以来表达南州百姓对她的恩情。
她夜里还是染了高烧,宋砚哪里都没去,就陪在她的身边,一点一点把药小心吹凉后再喂给她。
洛娇娇的梦呓很轻细,呢喃的话语稀碎,言语所去终不过一句:
回家。
“安国高耸的宫墙终究不是我的归处,那块国土上也已然没有我在乎的人,宋砚,那儿已经不值得我回去了。”
宋砚淡然一笑:“萧国的宫墙下,你便甘愿去做那缚于笼中的雀儿?娇……洛姑娘,容鸩他,不会是一个好的夫婿。”
“宋公子又如何断言?”她敏锐地抬起头看着宋砚,这一次她的话语不再温情,含着几分犀利:
“容鸩的是非对错,自是轮不得旁人来鉴定,那些朝臣无权去评定他的过往,也没有能力去描述他的将来。
他们如此,宋公子,您亦如此。”
宋砚的笑意微敛,他沉默半晌后,突然扯住洛娇娇的手,执着的目光再次逼向她:
“所以,你就甘愿居于深宫之中,同你的母后一样,去做那个他们嘴里称赞的贤德明后?
那些礼法儒道,宫规举止把你的母后逼死,洛娇娇,你就甘愿去步入她的后尘?”
洛娇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旁边的盛江更是愣住了,就连小光球也难以相信这番话会从宋砚的嘴里说出来。
清脆的响声在这片死寂中响起,洛娇娇双眸微红,锋利的刀尖抵在他的身前,小光球闪烁着红光在她的眼前映照,示意她要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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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她的声音都气得发抖:
“宋公子,仁贤皇后德冠后宫,温柔待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论出污言。
今日是我急言在先,宋公子,你我就此作罢。”
甩袖离开前,盛江还试着来劝阻洛娇娇,却赫然被一柄长剑逼到角落里,一双美眸冰冷彻骨,薄情如刃,他被这道眼神吓住,也只能僵在原地,欲哭无泪道:
“师……师祖。”
洛娇娇最后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头也不回地向着院门那边走去。
盛江知道,师祖这次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他走到还在原地站着的宋砚面前叹息道:
“宋公子,您方才说的话还是太重了些,仁贤皇后对于每一个安国人而言都是逆鳞,更何况那还是师祖的母后……”
宋砚抬起头,他轻声道:“仁贤皇后还未逝去时,我曾进宫见过她。”
那个人人都称赞的明后,却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阴暗笼罩着她的身影,手里的绢布止不住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她在哭,哭得很难过。
那时候的宋砚年纪尚小,倒也懂得一些事理,他未敢上前惊扰,只不过瞧了一瞬后便随着身旁的奴才穿过凤栖宫,去往御花园了。
后来他才恍然记起,仁贤皇后在生下九公主前,似是怀过一个孩子,只可惜,那个孩子早早夭折在摇篮中,那也是安国的嫡长子,那本该是当朝的太子。
后宫间的纷乱争斗他很清楚,宋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仁贤皇后的性子在史书上尚能留取一笔丹墨,可这样贤良的性格,在后宫中是全然不适合的。
她死后,帝王哀恸,举国缟素。
宋砚只觉得,于她而言,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今夜的言语已是失控,不过宋砚并不后悔,容鸩的性格太过阴晴不定,于帝王而言,他有着杀伐果断,又精通算计,推断人心。
这样的人,太过危险,他更不会去信像容鸩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温情可言。
洛娇娇的速度很快,就连小光球都飘不上她的速度,飘着飘着,原本还喋喋不休劝她现在要以德服人的小光球猝然没了声响,洛娇娇停下脚步,果然在一旁的角落处看到了等候的容鸩。
一身玄衣华贵,金线缝制的蟒龙栩栩如生,他目光下敛,扫过洛娇娇手腕处不易察觉的红痕,薄唇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沉的嗓音沙哑,墨眼中的阴鸷令人生寒:
“看来他似乎并不太懂怜香惜玉。”
洛娇娇还在气头上,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心情远比方才好很多,容鸩忽然伸出手按住她的腕间,宋砚拉着她手质问的时候显然忘了力道,洛娇娇肌肤娇嫩,被这么一抓后留下的印子不深不浅,足以让眼前人怜惜。
他轻轻揉搓着洛娇娇腕间的印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低笑一声,对洛娇娇缓缓说道:
“方才在那暗室中,奴确实瞧见了不少……”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娇娇急急捂住了嘴,那孙福生性淫乱残暴,暗室所藏又怎会有什么正当东西,偏偏又被容鸩给瞧了去。
洛娇娇很真诚地看着他:“不,你没有,你什么都没看到。”
那日里容鸩发了狠,洛娇娇光是被那铃铛折腾得连连休息了三日才缓过来,倘若被他发现了别的……洛娇娇顿时感觉,那她后半辈子,估计就只能和床榻作伴了。
容鸩揽着她的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声音低哑:
“娇娇儿,奴想杀了他。”
他已经没有再等下去的耐心了。
那个人,他必须死。
“不过一个外臣,何苦费心去杀,他于南州救灾有功,亦是安国重臣,倘若他在萧国出了意外,难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洛娇娇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又想起什么,细细问道:“你来南州……朝廷可还有能够主持大局之人?”
“王烈辅佐过三帝,于朝廷中也有着诸多威信,留他在京中代理我较为放心。”
“你不怕他会趁你不在,把你帝位给夺去?”
容鸩勾唇淡笑道:“他不敢。”
短短三个字,足以道出他的信心,洛娇娇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顺下去,让一个人保持忠心并不难,至于容鸩能够用到的手段,绝非正道。
不过这倒无妨,洛娇娇笑的温柔妩媚,红唇覆上那片微凉,她的声音很轻:
“那奴家可要拐走陛下了。”
容鸩的手很凉,明明有华服锦衣避寒,他的身上总泛着淡淡的冷意,不过还好,洛娇娇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带着热意的手轻柔地握住容鸩,她的笑意轻浅,又好似一个孩童,高高兴兴地拉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挖掘自己的宝藏。
一株高大的花树坐落于郊外,深秋初冬之际依然开得炽烈,粉红色的花瓣娇美,红色布条上灰墨色字迹消失褪尽,秋风烈烈吹过,映照着明月,拂起旧尘。
“别看它现在落寞,在十几年前,它可是南州城的神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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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后来灾事频发,已经没有多少人来这里祈福,这棵花树还是一位老妇人告知,那老妇人的语气虔敬,告诉洛娇娇在祈福时定要心诚,才能有始有终。
粗糙的树皮上是细雨过后的湿润,洛娇娇就着身上的嫁裳用匕首划下两块布,恰巧空间里还有几块燃过的木炭,她递给容鸩,浅笑盈盈地问道:
“容容,你信神吗?”
话过之后,洛娇娇忽然想起先前他在冷殿中悬挂的那副邪神画像,那样阴森恐怖的猩红色双眼,哪怕过去这么久,还是能把她吓一激灵。
于是她沉默良久,又默默补上了一句:
“其实信不信也无……”
“信。”
没等她说完,容鸩打断了她的话,向来冷冽的声音蕴着几分温柔,墨黑色的眼眸映着她的笑颜,终了,他才低声轻言:
“奴心虔志诚。”
或许他曾信过,那终不过是他深渊迷谭中最后能抓住的稻草,他没有能够上供的贡品,每日都以鲜血奉之,这样的习惯他维持了很多年。
其实他所求无多,他只想活着,仅此而已。
后来他不再信神,或许他并不虔诚,又或许他执念太甚,神从未偏爱过他。
至现在,他唯一的信仰,唯有眼前一尘不染的神只。
不过于先前不同,这一次,容鸩有了贪念。
他想要玷污眼前的神明。
洛娇娇拿起炭块,在布条上勾勾画画一番,总算是把自己的心愿填好,在上端打了个结,奋力向上一扔,期盼着它能够坠到树冠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个好兆头。
眼瞧着那条红布越飞越高,直直地挂在树梢上,她眼中闪过雀跃,唇角也不由得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结果下一秒,不知哪里刮来了一阵阴风,直直地把她好不容易抛上去的红布给吹了下来,好巧不巧地砸在她的脸上。
……不信了,她再也不信这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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