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河畔,青白色身影伫立于岸边,杨柳纤条垂落,不远处的渡江人哼着谣曲,摇着船桨向月光倾泻处漂去,她撑着油纸伞,淅沥小雨拍打在伞面上,凄冷的寒风吹过,好歹能抚平她烦闷的心。
“容鸩那边的事情,娇娇儿当真不在意了吗?”温和的嗓音从她的背后响起,洛娇娇回过神,她转身淡笑:
“我若是说不在意,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信。”
“南州本就属于他的国土,如今灾难频发,你为他去治灾,他怎会不愿?
再者而言,他总归是要来找你的。”
洛娇娇并非是贸然冲动的人,临走之前她还是给容鸩留下一封笔信,她每一次的落笔都要斟酌很久,其实三言两语也不过是一个意思。
一个是叫他放心,自己是绝对会回来的。
另一个则是明面上的威胁,倘若叫她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胆敢沾花惹草,自己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给刀了。
小光球还在担忧地问:“反派的性格阴晴不定,宿主真的放心吗?”
“放心啊,他很好哄的。”
连夜的兼程,她赶到南州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宋砚让她安心,修长白莹的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卷起车帘向外守关的夜兵递过去。
本就是夜间值守,那守关的人原本还不耐烦的语气在看到玉牌后瞬间变得恭敬,他弯腰俯首,让那些人打开城关,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大人,按照约规,在下得确定一下车内的人数。”
洛娇娇饮茶的手一顿,宋砚也有些意外,蹙眉问道:
“何时的规定?”
“约计半柱香之前,是上京那边陛下传来的急令。”
宋砚下意识地看了洛娇娇一眼,她还在波澜不惊地饮着茶,潋滟双眸中清冷疏离,她轻声道:
“让他看吧。”
在车帘掀开的一刹,宋砚忽然把她揽入怀中,她的头埋得很低,手里的茶水也因着意外几乎全洒在他的白衣上,宋砚的身上很香,清雅而飘渺,纵是如此不堪的动作,他却依然这般圣洁,清冷自持。
他的声音添了几分冷意:“既是如此,可数的明白了?”
那人似乎还想往里看,车帘倏地被放下,他悻悻地往后退了几步,对宋砚恭敬说道:
“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大人海涵。”
车帘放下的一刻,宋砚顷刻间便松开了手,他有些抱歉地对洛娇娇说着:
“方才对娇娇儿多有冒犯,今后不会了。”
洛娇娇干笑两声:“情急之下,我也是明白的。”
宋砚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冒犯的动作,二人唯一的肢体接触,大概也就是宋砚揽着自己的那只手,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洛娇娇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车厢里很安静,她在角落里仔细翻着医书,宋砚就在一旁闭目养神,洛娇娇偶尔抬起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她也有点愧疚。
这些日子里他忙于自己的事情,都未曾好好睡过一个觉,洛娇娇看了两三眼,又把注意力放在医书上。
小光球在一旁充当自己的照明器,它为数不多的作用也就是能够调节亮度,比较护眼。
当翻到其中一页时,她的手蓦然顿住,纤细的指尖划过一个个墨字,最终在一处停下。
当地人的病状几乎同上面的一模一样,头热,表面溃烂,疼痛难忍,最终感染而死。
不过……它并没有任何传染性。
小光球在自己身边出声:“宿主,本系统经过各方数据推算,南州的瘟疫就是蛊毒。
病状浮于表面上,蛊毒深藏其中,有人借着这个病,想要祸害那里的百姓。”
洛娇娇突然想起什么,她匆忙合上医书,目光灼灼:
“你还记得吗,原着中,祁阳就中过一次蛊毒。”
当时那个蛊毒,还是乔声去求那个老头子,用一整个城池为代价,才求得解药。
当时自己去要蛊的时候,洛娇娇有意无意地提起原着里祁阳所中的蛊毒,他做的蛊基本都是世间至毒,而解蛊的代价,往往也是极高的。
老头笑着同自己说道:“倘若要解姑娘所说的那种蛊毒,怕是拿城池来抵,都是不足为过。”
提及他自己制的毒蛊时,他满眼骄傲,对洛娇娇疑惑的话语冷哼一声:
“若世间无恶心,又怎会来向老身以千金的代价求得一蛊。
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老身不曾掺与过任何纠纷之中,姑娘,您难道会因一柄菜刀杀了人,就要责怪那制刀的刀匠吗?”
而他永远都不曾想到,仅仅是为旁人解了一次蛊,他便被冠上邪人的罪名,与他疼爱的小孙子,被活活烧死在了老屋中。
在来之前,她就隐约察觉到这件事会与祁阳他们有关系,但她没有想到,他们会下这样的狠手。
小光球感受到了洛娇娇的沉默,它的光也敛了很多,只听洛娇娇空洞的声音同它说着:
“你敢信吗?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前,是非善恶,全靠着我臆想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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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那片雪地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怜悯,容鸩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恶人。”
真正的恶人,永远披在一张精致的皮囊下。
忽然间,身旁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宋砚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他的脸微红,更多的是病态的苍白,手绢之上,是一抹殷红,他嘴角还有着些许血迹,洛娇娇向前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皱着眉给他探了探脉象。
寂静狭小的空间里谁都没有说话,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宋砚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白皙细腻,她的指尖带着些许凉意,黛眉微蹙,清冷地声音缓慢响起:
“急火攻心,去南州后,你若是不嫌弃,我会让他们帮你寻个好住处,过几日再走吧。
这样的身子状况,断不可再劳累了。”
她的声音总是那般冷静,偶然一次,他曾代表安国出使到萧国参加过一场普通的宴席,他不喜喧闹,便寻了个角落处坐着。
容鸩在后宫中金屋藏娇的事情早已在各国之间散播开来,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这个不近女色,手段残暴的帝王能够柔情。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那时自己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饮酒,宋砚本就不是善酒之人,不过几盏的功夫,他便有了醉意。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一壶酒盏空过,身旁的人拦住了他:
“公子,您身子不好,莫饮太多。”
他恍然不知,在酒壶空过之后,他总算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日夜疯魔之人,那人还是穿着一袭红衣,美艳的容颜未施粉黛,便足以惊鸿所有。
宋砚听到有人感叹:
“难怪陛下从未接受过进贡的美人,原以为是因着那个苏小姐,却不曾想原来金屋中的美人,竟是如此倾国之色。”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女人并不懂得什么规矩,她做事起来大方洒脱,根本不像是名门望族的小姐,笑容明艳,在觥筹交错中,他看见洛娇娇倚在容鸩的怀中,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在他的唇畔落下一吻。
容鸩那时的神情有些怔,宋砚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洛娇娇,这样明媚,开心的她。
面对自己时,她总是带着浅浅的疏离,纵然她偶尔会笑,可笑容散漫,不尽眼中。
她很喜欢惹容鸩生气,也很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动声色地撩他,让他逐渐失去防线。
当容鸩生气的时候,她又会哄,亲自端着酒杯逗弄他,再吻着他。
不过等她兴趣尽了的时候,她撇撇嘴,有点生闷气地缩在一边干巴巴地吃着桌上的盛宴,这个时候的容鸩饶是再气,他也会耐着性子来哄她。
容鸩并不会哄人,他僵硬地学着洛娇娇方才的样子,去亲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还是学她方才的模样。
他的动作太过僵硬了,不过于洛娇娇而言,她又被容鸩给哄好了。
这一幕仅不过是很平常的动作,在场的使臣之中没有一个人在意,惟有他,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他们爱意深浅。
他的眼睛时常作痛,在那夜里,尖锐的刺痛感再次席卷了他的神经,不过这一次并非双眼,而自心间。
身旁的人看出他面色的苍白,想要送他回去,他不知那夜的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逞强地摇头,就着茶水服下几粒丹药。
他已经握不住酒杯了,再次向高台看去,女孩已经被容鸩哄好了,她依偎在容鸩的怀里,像是平常的神仙眷侣一般,在容鸩多饮酒的时候,她会气冲冲地夺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容鸩也会在她贪杯的时候,伸手漫不经心地挡住了杯口。
在帝王之中,这样平常而温情的时刻,是异常难见的。
他又听到身边有人冷哼:“确是个妖艳的女子,毫无规矩,根本就是个愚妇。”
那是宋砚第一次那么生气,他并没有作出太大的动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偏角一侧,他在为心爱的女孩争执着她的尊严。
洛娇娇是他见过最聪慧的人,她有勇有谋,能够凭一己之力,在朝堂中担任太子监师的职位。
她不畏生死,能够掌起大权,在朝政动荡不安之时,她一人承起罪名,做着那个篡权的奸人。
她亦能够执起剑,斩杀谋逆朝堂的奸臣,担上祸国之罪,自百尺悬崖上一坠而下,了却九公主的一生。
那日,他来的太迟了。
他还是没有拦下,那个一意赴死的女孩。
宴会的最后,偌大的宫殿内也只剩三两人,女孩已经醉了,她倒在容鸩的怀里,伸出手还想像刚才那样吻他,他们从他身前路过之时,他还能听到女孩的低语:
“容鸩啊容鸩,我怎么会这么爱你?”
“宋砚,你还好吗?”清冷的女声在自己耳畔回响,记忆中熟悉的面容再次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呼吸逐渐变深,闭上眼睛轻轻摇头,微哑的声音很轻:
“娇娇儿,你说我们就像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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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有多好。
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待在他的身边吧,无论用什么样的身份,他只想看见你。
洛娇娇听后怔了怔,她笑道:
“那可不行,皇宫里还有一个人,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当他的皇后呢。
倘若我不回去的话,这天下哪还有人能够降得住他。”
她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只是随口说出,一字一句的果决又何尝不是她的残忍。
宋砚微微一笑,倒也没再说什么,进城的时候,满城昏黄色的灯影闪烁,悲切的哭声由远至近,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腥臭腐烂的味道,到处都挂着白纸,一眼望去,幽绿色的光芒在远方照着,倘若不知的话,洛娇娇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鬼城。
“自瘟疫以来,整个南州死伤无数,外面严加封锁着,听祁将军的请示,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座城中,任其自生自灭。
棺材铺子的卖钱上涨很快,他们连病都瞧不起,又何来买棺一说,便只能寻张草席裹着。
娇娇儿,你知道吗?很久之间,我也来过一次南州,那时候的南州富庶至极,百姓和乐,当时还流传这样的话语:
乞儿入城半日进,三日已成绸缎者。”
原本的鱼米之地如今沦陷为人间炼狱,饶谁见了都只会可惜。
走到一处窄小的院落时,她看见了熟悉的两个人一直在门外等着自己,见到洛娇娇后,华椒直接没有忍住,哭出声来:
“师祖,我们都好想你。”
洛娇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这不来了嘛。”
盛江面色凝重,对洛娇娇说着:
“师祖,胡姣今日给人诊病的时候,那人突然暴起发疯,把胡姣的手臂上挠出了很深的血印。
现在姣儿她已经开始有了瘟疫的症状,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红印,她一直在昏迷着,头也热得厉害。
师父正在屋内给她把毒暂时给抑住,依照我们的推测,这场疫病是由血来传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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