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崇霖笑了，笑意很冷，衬得他那张英俊非常的脸多了一丝邪性。
虽然不知道裴崇霖为什么会这么笑，但是听他提及租赁协议，黎映直觉就没什么好事儿：“裴崇霖，你……究竟想说什么？”
裴崇霖收敛笑意，瞥了一眼黎映，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折得整齐的一沓纸来。
他举到黎映面前，利落地朝他一把抖开：“黎映，这是我们刚刚签下的协议。”
不等黎映接话，他就两手扯住纸张两端，微微用力，接着冷冰冰道：
“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没有我主动拿出来的这份协议，你要怎么拿下我这个有实力的靠山？”
嘶啦！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清脆的纸张撕裂声跟着响起。
“裴崇霖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黎映的喉头一哽，声音很快就淹没在成串的嘶啦声中。
他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裴崇霖将手里的那份协议撕成了碎片，随手一扬便散落在夜色里。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黎映的心里也被撕碎了，让他的心跟着一丝丝抽痛起来。
黎映不懂！
他看不懂裴崇霖。
他们早上还一起惩治冯瞎子，后来又一起杀丧尸，甚至他还亲自抱他回来住裴崇霖自己的帐篷。
而且就在刚刚，他还出面替自己打发走了唐世森。
即便他嘴上说着不相信自己，可还是用实际行动维护着他。
黎映想，这样的话，他们就算成不了朋友，关系也不该糟糕到眼前这个地步吧！
相识不久，可他们也一起经历了许多，黎映自信没做什么对不起裴崇霖的事情。
他现在在这里发的哪门子疯？
已经签好的协议说撕就撕，还撕得那么果决干脆，这是有多后悔签了它！
黎映承认，作为乙方他没少得好处，可是那不都是依着裴崇霖的意思来的吗？
他现在又撕毁了，这是反应慢了一大天才觉得自己吃亏么！
可是他的骆驼都已经交给裴崇霖的人了，他老老实实的履行了义务。
现在为什么又要拿协议说事儿！
他要是怀疑自己大可直接问出来，拐弯抹角的弄这么一出犯得着么！
最关键的是，裴崇霖不说他不相信唐世森的话么，现在又在这里自相矛盾个什么劲儿！
“黎映，协议作废了，你可以自由选择了。”
裴崇霖不带感情的声音朝他席卷而来。
黎映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是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落进他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他的目光追随着飘散的碎纸，直到看着它们落地陷入尘埃，才闪过细碎的光华。
呵！作废了！他说的好轻松！
签也是他，撕毁也是他，甲方爸爸就是牛逼！
黎映该气愤才是，可是空落落的感觉在他心里迅速蔓延开来。
原来得到的容易就意味着失去得理所当然。
最终，那些所谓的好处他还是握不住。
罢了，裴崇霖到底是跟唐世森不一样。
他有再多情绪也只能自己消化。
“你毁约了。”
黎映望着一地碎纸，低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埋怨发牢骚。
耳尖的裴崇霖自然听到了，他扭头看向一边，别扭道：“违约的责任我会承担，你吃不了亏。”
“……”
沉默半晌后，黎映才伸手摸进自己的衣兜，垂下眼皮犹犹豫豫道：“……那我手里的这份我就留着当……厕纸了，毕竟……”
他顿了顿，努力在找合适的理由：“毕竟末世里这样好的纸不多见了。”
甲方开口毁约，他手里的自然就是废纸一堆，可是黎映还是舍不得拿出来再一次见证它的粉碎。
虽然只是一份尚未正式奏效的协议，可那上面有他和裴崇霖的名字，是他们曾经绑定在一起过的证明。
即使是昙花一现，也值得留念。
裴崇霖听了，顿感无语，亏他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么奇葩的话来。
留这样的纸当厕纸，他确定好使？
“……黎映你可真有出息！”
“嗯。”
黎映没有反驳，他若真有出息，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烦心事了。
“我……就这点出息。”
黎映深吸一气，抬起头来再次看向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大少爷，咬着唇跟他道别：“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裴崇霖见他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下来，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叫住黎映：“你就没别的话要说？”
没了协议左右，也没了唐世森影响。
黎映该正常发挥一下了吧！
这回换黎映来表现，来求他，只要他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的意图，甚至亮出他一直深藏的底牌，裴崇霖就会点头同意。
他说了，要看看黎映凭什么拿下他这个靠山，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只是他这受点打击扭头就走是几个意思？
闻言，黎映站定脚步，看着他笑得十分无奈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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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看，唐世森的话你不信，我的话你也不信。
我让你自己用异能看你又放不下架子，我说了实话，你又觉得我在敷衍你。”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渐深的夜色，灰蒙蒙的夜幕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让人压抑窒息。
接着他肩膀都松了下来，几乎用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
“裴崇霖，我现在觉得身心俱疲，我真的没有精力再跟你玩文字游戏了。
我知道，可能是唐世森的到来让你意识到留下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没关系，一切都还没有正式开始，想要结束，可以，你的决定我尊重。
而且……”
他抿抿唇，努力组织着合适的语言，然后有些艰难道：
“我也知道你这旁敲侧击的问来问去是为了什么，你怕我目的不纯，怕我会像赖上唐世森那样赖上你。
或者说，你可能觉得我是看中了你的身份才会舍弃唐世森的挽留留下来的。
唐世森的话你虽然没信，可多少都受了点启发吧！
说实话，一个人闯末世真的好难，我确实打心底渴望找个靠山罩着。
而你就在眼前，我能不动心吗？”
裴崇霖于他来说，就是他生命里至暗时刻突然出现的一道光，是几次三番解救他于危难的黑云骑士。
其实，从某个层面来讲，早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黎映就已经把他当作靠山来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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