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看完信上的内容,神情与庆帝一致,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居高位,双眼盲的意思了,这个位置上的他,还有父皇,几乎是被人蒙住双眼,他们看见的东西,都是别人能让他们看见的。
这三家此般行事,也不是一时两载,可偏偏没有任何人察觉,但世间事,做过就有痕迹,是没发现,还是这些人不让他们发现。
他胸口发闷,一阵阵作呕。
身边的宫人急忙上前帮他拍着背,口中喊着太医。
“不必。”五皇子制止住宫人的大喊,抬眸对上庆帝隐含担忧的眼眸,他坚定跪下,“儿臣遵旨!”
他要亲自去看看这世间的罪恶,去看看到底是怎样黑心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也看看他们的心挖出来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等五皇子拿着庆帝的密旨一出宫,消息就传了出去,他现在是预备储君,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一看他出城,朝臣们就想起之前那些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这些出去的人但凡回来,必定引发一段时日的朝廷动荡。
这一次,庆帝却不打算瞒着朝臣,在大朝之上,就三家人的罪行公布,朝中哗然,与这三家有姻亲的人,背后开始冒冷汗,心中害怕庆帝这一次对三家的清算到他们的头上。
其中也不乏心性正直的大臣,在朝堂之上,破口大骂,有些人恨不得现在就写问责书,昭告天下。
庆帝留意到许久不上朝的国子监监正鲁舒,今日默默站在堂上,听着其他人的骂声,没有一丝动静,庆帝也不急着指他出来,他既然来上朝,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果然,等大家骂的差不多了,鲁舒站了出来,“臣有本启奏!”
“准!”
“启禀陛下,这三人之事,国子监的学生已经提前从外出游学的学子处得知了具体消息,大家都是立身正道之人,学生们不愿意生出这种渣滓败类的人家称为文人之首,遂请求陛下,收回先帝赐予他们的牌匾,没收家中藏书,并将此事昭告天下文人,令其他文人世家引以为戒,永做警醒。”
光是杀人有什么用,杀了一个三公子,还有无数个三公子,一个家族只要开始烂了,那么根也会跟着烂,文人的敬仰,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软刀子伤人才疼,收了藏书,罪行昭告天下,他们地位不在,败落是必然。
庆帝知道王青曼的计谋,只是她原本想要利用的学子们的嫉恶如仇的心,却不曾想,这国子监监正竟然第一个代替学生站了出来,他可是监正,在场的大臣中,有很大一部分出身国子监,曾经是他的学生,他振臂一呼,回应的人比比皆是。
李从文也站出来“臣,附议!”
储君太傅都出来表态了,其他人亦是紧紧跟随,“臣附议!”
有些大臣私心里觉得这种处罚太重,毕竟只是家族中子弟犯罪,这般惩罚,那族中其他子弟日后如何立足,如何为国效力?
但,两个文臣之首都主张重罚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这么没眼色,在这种时候去对着干。
也有人心中暗暗警惕,准备下朝回去之后,就约束好家中子弟,让他们不要在外为非作歹,拖累家族。
“准!即日起,取消上官家,高家,周家嫡系三代内科举资格,收回先帝所赐牌匾,没收家中藏书,此案中的三名主犯,凌迟处死!”五皇子带走的圣旨内容就是他现在所念,他早就对三家做了处罚,今日就算没有李从文与鲁舒所言,三家的下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陛下圣明!”
看着一众跪下的大臣,庆帝突然想起闫家,想起闫启那些呈上来请求官复原职而被他压下不处理的折子。
下朝后,他让长生把闫启上的折子找出来,端详片刻,才道,“王青曼在朕这里给闫家上了眼药,朕不想让她以为朕好说话,你说这闫家要怎么处理才合朕的心意?”
“陛下,您就别为难奴才一个阉人了,阉人不得干政,要是朝中大臣知道了,非把奴才撕了不可,不过要是奴才身边有这种拎不清,感情用事,没有自己判断的人,奴才是万万不会重用的,万一某一天,就因为他与人有情,耽搁的了奴才的事, 那奴才可就是用身上这颗脑袋在开玩笑呢。”
闫启在整件事里面,其实也算是无辜,但也算是导火索,要不是他优柔寡断,且记忆恢复之后,被家中人哄骗几句,就把那任珊珊忘在脑后,再怎么论,人家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应该给一个应有的答复,任珊珊的孩子,更是因他而死,作为顶天里的男子汉,更要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
就这点,他都不如一般小娘子,懦弱无能,以前是家世摆在那里,看不出什么,这一遇到点事,就暴露了本性。
“就你聪明。”庆帝笑骂了一句后,又叹息一声,“这闫启虽然无能,但是他那儿子闫礼是个有能力和担当的,朕希望他官途坦荡,多为百姓谋福祉,所以闫启不能作为他被人攻讦的污点,你去一趟闫家,直说朕对闫启的不喜,告诉他想要做官可以,先做出点成绩来给朕看看,朕记得梅将军上次问朕要一个管军需的账房,就让闫启去吧。”
“奴才遵旨。”
……
长生到了闫家时,看着昔日红火的闫家,如今萧条的样子,长生都不由感慨一声,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
闫家爵位被夺,闫老爷子从中风的危险中熬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嫁女,不管是庶女还是嫡女,只要能帮闫家起复,他都能厚着脸皮把女儿送去,让人好一阵笑话。
至于那继室,心性不坚,见过谢歌之后,生生就把自己给气死,继室生的儿子娶了一个落魄勋贵的女儿,嫁过来之后,闫老爷子才知道对方也是空壳子,气的要继子休妻,但是人家瘦死骆驼比马大,一番运作,闫老爷子就只能吃下这亏,就是一直不待见这个儿媳。
这个时候,家里的资产缩水后,他才想起谢歌的好,闫礼科举之时,三番五次问好,可谢歌不领情,气的他差点再次中风。
长生看着闫启虽然穿戴齐整,但是眼神疲惫,气息颓废的样子,不由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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