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那是一场持续了多久的战斗呢,她不知道。
或许很短,短到自己像现在这样被数根亚空之矛贯穿身躯和四肢跪在地上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候,暴雨仍旧在下。
但也或许很长,长到待她再也无力阻挡“律者”离去的时候,自己本以为是永恒的长夜已然明亮了,虽然那天空仍未放晴,仍然是一片昏暗的赤红…
但是白昼,的确已经到来了…
死亡,对体质特殊的符华来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低着头,看着身下混杂着自己血液的雨水中自己面容的倒影,不觉感到有些可笑。
她觉得很可笑,像是那水中倒映着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滑稽的喜剧演员。
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导致了不可阻挡的灾难降临世间,导致了无辜的生命因此而逝去,甚至自己最想守护的那个人也因此身陷险境无法抽身,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某个男人的疯狂幻想……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了。
雷鸣闪过,暴雨如旧,一个身影逐渐从暴雨中缓缓走来,最终,停在了气息尚存的少女身旁。
“为了那个人,你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么?赤鸢仙人。”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出于好奇,任由暴雨淋湿自己的身躯,独臂的金发男人如此问道。
而那声音,却让符华打从心底感到厌恶,即便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四肢也因为被尖矛贯穿无法动弹,但她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将那锋利到足以杀死一个人的视线投向眼前的男人:“奥…托…你这个…疯子…”
“还能说话么…”
看到符华抬起头,奥托不由得一惊,明明躯体和心脏都已被贯穿,她竟然还没有当场死去,这让奥托也不得不再次感慨融合了崩坏兽因子的人生命力是如此强悍。
实际上,他并不奢求自己的问题得到对方回应的,因为答案,他也知道。
正如自己可以为了那个女孩付出一切,变成少女口中的“疯子”一样,他眼前的这个少女,也已为了自己珍视的少年付出一切。
对此,他心中还是很能与其共鸣的,所以他也很钦佩眼前这个为某人付出全部甚至自己生命的少女。
她理应获得自己最大程度的尊重,于是,对着眼前一息尚存的少女,他缓缓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金色手枪———拟态·天火圣裁。
“赤鸢仙人,你的生命是不会白白浪费掉的,你的死,会成为这场赌注中,我最大的助力。”
“……?”
或许是看到了少女已经有些扩散的双眸中那愤怒里夹杂着的疑惑,在帮助对方解脱之前,他决定向她坦白自己的一切。
“赤鸢仙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专门让你去潜入圣芙蕾雅学园吗?”
为了监视,并在合适的时机配合他制服实验体“k423”,以及克制拥有“空无之痕”的枝。
这是符华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答案,也是奥托所让她以为的答案,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我之所以拜托你潜入圣芙蕾雅,并不只是为了确保时机到来时,能从我的老朋友…从枝的手下夺回“k423”,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保住枝的生命安全。”
“!”闻言,符华嘴唇微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能觉得我很无情,但为了不把枝,以及枝珍视的你卷入其中,我真的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甚至为此甘愿走上了一条更崎岖,更遥远的路。”
“如你所知,在实验体k423的身体里寄宿着两个意识,女武神琪亚娜的意识,以及…“空之律者”西琳的意识。我最初的计划,是想通过注入大量崩坏能令“k423”再次觉醒为“空之律者”,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当西琳的意识占据k423的身体,她就成了“空之律者”,但如果反过来,“空之律者”已经觉醒的身体被琪亚娜的意识重新占据时,会发生什么呢?”
奥托说着顿了顿,“——答案是,一个拥有“律者”力量的人类,你说,比起控制一个“律者”,控制一个人类不是简单的多吗?呵呵,当然,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你…!”符华听罢顿时瞪大了眼睛。
“认识我的人或许都会认为我是个十分理性的人,但恰恰相反,我其实非常确信,人与人之间的深情,会化作最纯粹最强大的力量,友情、同伴、回忆…这些幸福温暖的事物,会成为琪亚娜夺回身体的最大支柱。”
“我的计划需要“空之律者”拥有的特殊权能,而根据我的推论,当第一个牺牲者出现时,琪亚娜就会夺回她身体的掌控权,这样,“空间”的力量就会为人类,不,是为我所用了。”
“呵———”
随着腹部艰难的收缩,听完奥托解释的符华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在嘲弄奥托:现在的情况…跟你的计划有半点相符的部分么?
不只是德丽莎、米亚和枝重伤,甚至作为奥托口中的牺牲者,芽衣也已经战死了。
但“律者”,依然还是“律者”,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