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到我快死了,特意来送我一程的?”夏侯哲看着披着厚厚大氅脸色苍白的楚泽,自嘲一笑:“还是特地来送我上路?”
楚泽双手拢在暖袖里,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眼前的人,脸色蜡黄,像是一朵正在枯败的花,要落未落,却是当真要快凋谢了。
他那个皇兄啊,果然是睚眦必报的人物。
“这场博弈,你我都是输家,倒是成全了你那个皇兄,我也是低估了血脉的牵绊,你对楚氏皇室终究是存在一分善意的。就不知道你那个好皇兄,对你是不是也是如此了。”
楚泽冷笑:“血缘的牵绊,你不也是一样,你对夏雨,难道就没存一分善?”
若没有,他早就占了那个和他有一丢血缘的妹妹。
人伦?
有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个的,夏侯哲却始终守住了这条底线,难道不是因为有一丝怜惜在?
夏侯哲嘲讽地道:“你看我像是有善的人?不动她,是老子嫌膈应,老子也不至于去碰这么个人。”
这解释,倒是有些辩驳的意思,听着有些犯别扭。
“你是该感激我的,若不是我,你岂会得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公主?可是怎么办呢,一朝恩爱就得了一个孽种,你那皇兄又会如何利用呢?”夏侯哲笑得蔫坏:“你不是不知道,夏雨比我还要名正言顺和高贵呢,她生下的孩子,那些死忠的旧部,会不会有想法?”
楚泽讥诮地笑出声:“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若有死忠之人,你又岂会落到这个田地?与其说对夏太子死忠,倒不如对宁阁老死忠,若不然,你落到楚氏皇室手里,岂会无人来救?自始至终,你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若成废棋,也就无挽救的理由了。”
夏侯哲不怒反笑,桀桀地笑道:“我是废棋,不也有夏雨的下一代吗?你最好祈祷她生的是个丫头。”
楚泽漠然地道:“不管是丫头还是郎君,凭他身上流着楚氏的血,就没有让那些藏在深处的旧部甘愿冒险的可能。”
因为他不值,而他们也已错失了良机。
夏侯哲笑容敛下,死死地瞪着他:“难道你认为,你那皇兄会容这孽种留下?”
“能容夏雨留下,这个为何不能?你也说了,说不准能钓出大鱼来呢。”楚泽一言戳破楚帝的想法。
夏侯哲再度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咳嗽,竟是咳出红得发黑的血来,血糊了一嘴,触目惊心。
“咳咳咳,你比我狠,楚泽,我不信,你当真无视你自己的亲生骨血。”
“这就不劳你这当舅舅的挂心了。”楚泽转身。
“杀了我!”夏侯哲在他身后道:“杀了我,以报你过去那些年所受的苦。”
楚泽往前走,道:“我的仇早已得报,就是抽掉一条积木,让你看着你所拥有的,一朝崩塌,那不比死难受吗?”
“成王败寇,我服气!”夏侯哲叫嚣道。
楚泽已然走过转角,他冷然的声音被风送来:“既如此,那就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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