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变的,崔长霄也不敢担保自己一辈子不变,待到年老时,他看事看风景,思考自是不比现在,因为经历多了,阅历摆在那里。
好比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比起十来岁时少了一些冲动。
所以宋致远的性子变化,他其实很理解,不过是因为经历多了,看的事也多了,肩上担子重了,遇事就更会冷静一些,处理更圆润一些,毕竟牵一发动全身,岂能凭冲动行事?
冲动,那是留给愣头青的。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正是因为宋致远当官久了,早已混成了一根老油条,他很清楚何为伴君如伴虎。
啥,两人曾是发少患难之交,不会出现那种疑心臣子的问题?
可拉倒吧,帝王多疑那是亘古不变的永恒真理好么,帝王会随着在位时间越来越长,而变得越来越多疑和心思莫测。
尤其是自己年来,而皇子们长成后,就更警惕他们是否想着勾结好把自己拉下宝座去。
所以千万别尽信什么君臣友情,虚的很。
眼下楚帝虽视宋致远为头号心腹重臣,但他也不会事事交于宋致远去办,而同样,宋致远亦不会事无大小都和楚帝说。
这是君臣之间的一种适当的距离,也是默契。
就是现在,楚帝都有意提拔新的臣子去分薄宋相的权利,这无关乎什么,一来是权臣一支独大并不是好事,二来皇帝班子补充新鲜血液是必然的,好比那静安候世子,又好比自己?
崔长霄心中微讶,感觉自己这修撰的位置要动了?
“长风可有何野望?”
崔长霄沉默半晌,回禀道:“尚未出仕,臣想的是要当那最潇洒风流的名士,出仕以后,臣也想过,要当那国之功臣,名垂千古。”
楚帝眼中带了一丝激赏,做人没有野望,和那沙滩上晒干的咸鱼有何分别?
咱们的宋慈老太太若在此必然说:老身的野望便是当那条咸鱼。
一条咸鱼捏着一只高脚背躺在沙滩椅上看海的表情包那种。
楚帝:“朕亦有野心,朕此生宏愿便是使我大庆四海升平,百国来贺,使我大庆赫赫威名震慑九州,盛世永昌。”
“然,这条路上,总有些障碍阻挡朕的脚步。”楚帝看着他:“宋相乃是朕的剑,内可暗藏锋芒,剑指江山。长风呢,是否愿意成为朕的另一柄君子剑?锋芒毕露扫平一切障碍的那种。”
崔长霄深深拜下:“臣愿为皇上效汗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朕封你为钦差,肃清这泉州两江河道水匪,这是其一,其二……”楚帝走近,示意他附耳过来。
崔长霄微微侧头,听到传入耳膜中的内容,眼中有些愕然。
“崔修撰可敢往?”
崔长霄一撩官袍,跪了下来:“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楚帝笑了。
崔长霄站起来,眼看着楚帝往后宫去,自己也就收拾归家。
站在御书房殿前,他迟迟没有动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天空,忽然,天色变了。
风起,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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