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宋慈撑着下巴幽幽叹着长气。
坐在她身侧的宫嬷嬷手里拿了一件小里衣在缝,听了这一声叹,手一顿,把手上的物事搁在腿上,道:“太夫人,您这都叹几回气了,再叹,这树上才长出来的绿芽尖尖都要被您叹下来了。您好歹让它们活一冬?”
宋慈转过头来:“我明白了。”
宫嬷嬷:“???”
“你这是跪求我做个人!”
宫嬷嬷:“……”
她笑了,被呛的,可却又觉得分外好笑。
“您若着实无聊,不如去踏青?”宫嬷嬷道:“眼下正是莺飞草长的好时节,踏春正好。”
“就这,踏春?你是想和我一起淋成水鸡仔?”宋慈指着窗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
开春以后,这雨绵绵而下,再伴着雪融,冷得刺骨,好容易熬过了,这雨却是不怎停,时不时就来一场,叫人心生烦躁。
雨下得多,空气都是潮的,被子衣物都是一层润湿,也亏得宋慈身份尊贵,不差钱,回回都是焙得干爽,不然可真要命。
宫嬷嬷也看向那春雨,道:“春雨贵如油,却也有雨停的时候嘛,不然,您就别叹气了,老奴的耳朵都出耳油了。”
宋慈故作生气:“大胆!你这区区老货,敢明着脸编排太夫人,看你是想造反!”
瞧瞧,谁家太夫人是这样玩的?
宫嬷嬷道:“您就别作这个样了,老奴都不想配合您演了。”
“无趣。”宋慈撇了撇嘴,又趴在窗前,叹道:“我这心呐,都跟着肃儿走了,也不知他现在走到哪,想必看过许多山河,尝过诸多美食了。”
这语气,又酸又妒羡。
宫嬷嬷看她如此,心里发软,道:“不出去踏青,要不您办个赏花春宴,邀请几家要好的夫人小姐们过来玩?”
宋慈心头一动:“这,不好吧?毕竟前阵子还出了那样的大事。”
宫嬷嬷神色一正,也有些讳莫如深。
宋慈说的也不是啥,而是太庙出的事。
在三月中,皇室由楚帝带着大队伍前往祭奠皇陵之时,汪太后也带着皇后还有孝王,皇五子去太庙。
结果,就在祭祀的时候,一个僧侣当场自焚,大火瞬间烧了些黄蔓,现场大乱,生生把汪太后给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即时晕死过去,病了一大场。
宋慈也去宫内探望了,可怜见的,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被折腾得人落了个形,瘦了一大圈,说是晚上睡觉也梦见那僧侣自焚时的样子,搞的心疼老娘的楚帝又请了皇觉寺里的大师前来给太后收惊。
听说,那都是前朝余孽造的孽。
而宋慈更知道皇室有准备,以为他们剑指炸皇陵,却不想瞄上了太庙。
太庙自焚,这事件光是想就觉得恶劣,皇室虽然掩盖了这事,但也有传出去的,说是楚氏皇室德不配位,为天不容。
这种谣言自然是不能容的,宫内下了死命令,谁传谁死全家,斩了好几些人,才不敢传了,谁敢呐,被人听到你提一个字,一上告你就得完蛋,尔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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