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无雨,泪却纷纷。
乔荞独自来到青杏坟头,焚香燃烛,呢喃细语。
“青杏,你不会怨嫂子吧,要不是我执意改变你容貌,何来你葬于黄土?”
“青杏,虾须银镯我知道下落,也知道谁害了你性命,你不要急啊,我已让恶人相交,只待时机成熟,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乔荞银牙狠咬,嘴唇上泛出红印。
泪从面颊流过,落入坟草,无声无息。
崔长耿和王翠芬走到一起,逼走刘二柱,乔荞以为会让刘二柱走投无路,宿于土窑,从此偿尽人间疾苦。
偏偏,他手残了,张凤女慷慨解囊,一笔赔偿金让无耻之徒迁于镇上,摇身一变做起了买卖。
要想让崔长耿和王翠芬两败俱伤,还需要火候。
乔荞的唇角浮出冷笑,看那边刘梅英带着几个妹妹要去给刘家二老上坟扫墓。
“娘,我们等不等大伯他们?”刘梅英问她,很小心。
“不用,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各行其事就好。”
乔荞拭干眼底泪水,带着闺女们向刘家坟地走去。
来得不巧,两个姑妈刘玉香和刘玉芳正好跪在坟头。
真是冤家路窄啊。
刘梅英看看娘,乔荞示意她去给姑妈打招呼,几个闺女分别叫了声大姑二姑。
刘家两姑妈态度冷淡,表情不屑,鼻子里哼了几声。
“玉芳,我们走吧,免得挡了道,爹娘最疼的孝顺媳妇一来,我们是多余的了。”
刘玉香拉起了刘玉芳,打算离开。
她们对于爹娘把家产全分给乔荞耿耿于怀。
乔荞让开了道,刘玉香非要挤着身子过去,胳膊肘子顺手一抬,刘梅英手中的篮子撞翻在地。
献祭的茶杯酒盅碎了几个,碟碗里的食物洒了一地。
乔荞一把拽住了刘玉香。
“别走!给我捡起来!”
刘玉香和刘玉芳一怔,她们领略过这婆娘的风采,知道她不好惹。
“自己捡,我又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要让我们赔了不成!”
刘玉芳翻着眼珠子对几个侄女呵斥道。
刘梅英带头蹲了下来,伸手去捡草丛里的东西。
“梅英,放下,让你两个姑妈捡,她们就是故意撞翻了篮子,今天我要治治无礼之人!”
乔荞挡在了闺女面前,刘玉香一看形势不妙,趁机想溜。
公爹葬礼上,刘家两姑妈撕打乔荞的情景历历在目。
尤其是刘玉香,她当初嚣张跋扈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母老虎。
要不是崔长耿当时拦阻,她们会撕碎了乔荞的脸和身子。
现在,坟头青草长起,仇恨亦生根开花,乔荞逼近了刘玉香,一把攥住了她。
“想跑,没那么容易!——把篮子捡起来,不然,你是走不了的!”
刘玉香的手被捏疼了,她挣脱不得,只好俯身提起了篮子。
刘玉芳一看姐姐都服软了,吓得把草丛里的祭品都悉数捡在手里。
“跪下,今天我要当着爹娘的亡灵好好教训一下你们——爹娘活着时你们不敬不孝,现在来上坟扫墓也不过是掩人耳目!”
乔荞说着将刘玉香姐妹推到了坟前。
“笑话,你不也一样吗?我爹娘活着时你有多孝顺?——天天弄得家中鸡飞狗跳,和我娘拌嘴吵架,都撕上手了,大李庄谁不知道啊!你别猪鼻子插葱充大象,我还不知道你啥德性!”
刘玉芳心里一肚子的委屈,今年这个清明简直就是撞见鬼了!
乔荞的脑海闪过原身的记忆,的确,原身在过去的十多年可是十足一个泼妇,一不顺心就砸锅摔碗,和婆婆吵架那是家常便饭。
她的脸红了起来。
刘玉香看着侄女们点着了香烛,燃起了纸币,刘梅英特意从怀中掏出一瓶酒打开,在香火周围浇奠了一下。
酒洒在火苗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蓝色的火焰窜得老高。
刘玉香再看看乔荞——她正跪一旁烧香祷告。
仇恨在刘玉香的心底化为一条毒蛇,吐着腥红的信子,舔舐着她狭隘的心房。
她从刘梅英手里夺过了酒瓶子,想都没想,将剩余的多半瓶酒倒在了乔荞的头上、身上。
“你要干什么?”
乔荞惊得跳了起来,问道。
刘玉芳早明白姐姐要做什么——她顺手一挑,燃烧的纸币像蝴蝶一样轻盈地落在了乔荞的头发上、衣服上。
乔荞的全身燃烧起来。
刘家两姑妈飞身逃脱,像两只发疯的野猪窜出了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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