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和李霞的日子刚刚好起来，手头存款才一千多，哪有那么多借给李霞娘家，对此，夫妻俩来时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为难。

    李霞本人更是不知所措，一边是娘家，一边是自己的小家庭，丈夫和孩子，他们自己也要过日子，并不是多宽裕的家庭。

    夫妻俩对视一眼，张博心里叹口气，看向岳父说：“弟弟这两年日子不容易，但我和小霞也过得艰难，我姑姑虽然在县城住着，但家里拿主意的可不是她，能不能借来不好说，我也不敢满嘴跑火车骗你说一定能借来，这个得等我亲自去姑姑家问一问，探探口风才行，至于我和小霞能拿出来多少，爸你也看到了，俩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我们的小店也是勉强糊口，辛辛苦苦才攒了点钱，能拿出来不过五百块，这钱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我得留下未来生活要用的钱，都给了我家就要喝西北风，五百块借的出来，剩下的……虽然还没去姑姑家问，但绝对借不到两千多出来，我姑姑要是能借的话肯定也只能借个五六百块，这是真的顶了天才有可能借到的，生意也不好做的呀。”

    李老二端起茶盅喝一口说：“也就是说，带上你姑姑，你最多能拿过来一千块。”

    “是”张博要不是因为妻子的缘故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但他不能，又不可能让妻子和娘家断了关系，那么妻子往后肯定要继续来往，不想她难做，只能尽量想办法，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要是姑姑那边不愿意借，可能也就只有我们家出的五百。”

    李老二情绪平平地说：“那就先这样，等朝辉快走的时候我让他去你那里一趟，最后是多少就是多少，能凑一点是一点，实在是家里没办法，亲戚能借的我都借了，这也是走投无路了，平时也不会麻烦到你们。”

    夫妻俩如蒙大赦，吃过饭都都没多待，虽然也有现在天黑的快得早点走，不然太晚回去路上路也不平，带着孩子不安全。

    回去的路上，一开始夫妻俩骑着自行车谁都没说话，李霞骑的是女式自行车，后座绑了一小袋子母亲给弄的红薯，张博骑着二八大杠，前后各一个孩子，闷头骑车。

    等骑到半路，张博才抒发自己的怨气，嘟囔着说：“以前咱俩揭不开锅的时候，你生怕让你家里为难，我跟谁借粮食借钱都麻烦过你娘家任何人，现在倒好，没过两天好日子，你爹和你弟就找上来了，你弟开饭馆生意好的时候，也没叫你去借过他一个铜板，你们家是真不心疼你，也不心疼咱们两个娃也要吃喝也要上学！”

    李霞知道张博心里有气，尤其已经答应父亲拿至少一千块，心中愧疚，任他埋怨也没怼回去，沉默地骑着邻居家借来的自行车跟在丈夫旁边，看他越骑越快才说道：“你别开太快了，一会天黑了容易栽沟里。”

    比起李霞和张博夫妻因为娘家借钱的事情心里不痛快，李老二家倒是一片祥和。

    李朝辉想到姐姐姐夫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对父亲又一次说道：“要是姐姐姐夫拿不出来就算了，咱们也别太给他们压力了，没有钱也没办法，姐夫这店就是小本买卖，卖点几分几角的给上初中的孩子，能赚多少……”

    李老二倒是心情不错，摆摆手说：“你就别操心了，你以为我真想让他拿三千，我知道他没有也借不到，不然怎么还住亲戚家的房子，连租金都给不起，我知道他没有三千，但千儿八百的肯定有，我要是直接要一千他不愿意给，但我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三千，那么最后给到一千就没那么难以接受，很多事上你还是看的不够清楚，只要一千，你姐那边也不会那么难做，要三千你姐夫没准能跟你姐打起来。”

    于是在李老二的操作下，亲戚朋友那里再加上李朝辉手里的，很快凑齐了一万块，另外李老二也贴一部分，抱养男娃的事便开始操作起来。

    只是李朝辉走得急，并没能看一眼那孩子就和亲戚拎着蛇皮袋还有桶就这么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这是他第一次出省，还是去传说中的北京，他心里有激动也有忐忑，不知道大城市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以及会不会见到已经很久没见到的前妻，还有他的大女儿。

    他这些年过的的确苦，越是苦越是懊悔当初气上心头带着前妻去离婚，尤其听说现在的妻子是多么的优秀美丽高不可攀，他就更加后悔。

    但除了后悔他也没有其他期待，他知道自己已经配不上现在的前妻，只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思绪翻涌，尤其自己过的落魄，甚至在别人眼里是无能，还没有后代……第二个老婆也没留住，他忽然觉得离开老家就像是某种解脱，不用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只要过好自己的，攒够钱，给孩子给父母过上好的生活，让自己的身体也能有所改善。

    李朝辉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带着满腔的期待彻底离开了芙林镇，离开了小县城。

    北京，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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