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左百龄醒来,姜逸之留了张纸条,在门窗上贴好符纸,带着苏好眠和敖长乐出了门。
雪在今天早上就停了,姜逸之她们走在去码头的路上,皮靴踩在积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码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渔船归来的日子正好是村子里赶集的时候,道路两边都是摆着摊卖东西的村民,多余的粮食、家织布、各种竹编小玩意……几乎都摆了出来,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价格,甚至还保留着以物易物的传统。
“姜逸之,那个竹编的小篓好可爱啊,我们……”苏好眠往旁边伸手,却没抓住姜逸之的衣角,她回头看去,只看见敖长乐戴着厚实的虎头帽跟在自己身后,表情恹恹的,“敖长乐?姜逸之呢?姜逸之去哪了?”
敖长乐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冻结冰了,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了一下旁边。
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到过这么寒冷的地方,敖长乐刚刚甚至在思考,有没有可能,虎虎也需要冬眠。
顺着敖长乐的手指看过去,苏好眠看见姜逸之正蹲在地上跟卖鸡蛋的大娘讨价还价,意图用四斤红薯换一斤鸡蛋。
“大娘,我这红薯很甜的,和你们这边的那种红薯不一样,你换一斤试试,不好吃你来揍我都行。”
姜逸之身上穿着干净的锦袍,红色流云纹发带束着的长发如墨披散下来,看着自带贵气,只是她蹲在地上砍价的那个市井混混样,搭配手里面拎着的四斤带土的红薯,破坏了一些比较美好的氛围,增添了一些的朴实的气息。
“要是换的话,我再多送你俩土豆,不换我就找别人了。”
深谙推拉砍价技巧的姜逸之,最后以四斤红薯和两个土豆的价格,成功交换一斤土鸡蛋。
大娘拎着一兜子粮食,看着姜逸之颇为感慨:“你这小姑娘穿衣打扮看起来还是有点小钱的,怎么抠成这样?”
“没办法,家里养着三个小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姜逸之非常顺其自然地将包好的鸡蛋护在怀中,琢磨着等会去买个提篮,“大娘,这附近哪家卖鱼便宜啊?”
“今天渔船出海回来,鱼多,都便宜。”大娘见姜逸之长得顺溜说话又和气,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便宜的草鱼之类,几文钱就能买到一斤……要是买得多,让他多送点贝壳什么的,也好的。”
姜逸之将这些话暗自记下来,抱着鸡蛋和大娘告了别:“大娘,这个月我都住在村东那棵大柳树下面,有空来玩。”
苏好眠和敖长乐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程,姜逸之抱着鸡蛋又去买了个新提篮拎在手里,如果不是身上鲜亮的衣服和周围看上去格格不入,任谁来看都觉得她像是在这个小渔村生活了非常多年。
“走吧,去买鱼。”姜逸之看向鼻头通红的敖长乐,乐得不可开交,“哟,昨晚是谁说,他暖和着呢?”
“可是今天比昨天还冷!”敖长乐吸吸鼻子,撇着嘴委屈巴巴,“今天雪都融化了,还冷得人打哆嗦。”
“就是化雪的时候才冷。”姜逸之乐,“行了,坚持坚持,买完鱼我们就回去了……今天回去煮鱼汤,你吃不吃煎蛋?”
“吃,我要吃三个。”苏好眠从旁边冒出个头来,苏氏本就生活在极寒之地,她对这样的寒冬没什么不适,双瞳剪水映着雪色和笑意,“姜逸之,左百龄好像睡醒了,我跟他说我们等会就回去……他说你不回他的传讯符。”
“我这忙着买东西,哪有时间回他传讯符?”姜逸之嘟囔着,抬眼向码头起渔网的那边看去,一大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吵闹什么,她登时来了精神,“那边在吵什么?去看看,难道是网着大鱼了?”
三个人朝人多的地方挤了过去,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争先恐后地钻入三人的耳中,一截泡发的断臂掉在地上,手中攥着一片光彩夺目的鳞片。
“这断臂是吴麻子发现的,他今天又来偷鱼,在那网里摸到断臂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叫得哭爹喊娘的……”
“看那断臂的豁口,可不像被砍的,倒像是被活生生撕下来的……再看那鳞片,我估摸着啊,得是被鲛人吃的。”
“可鲛人不是在深海吗?那三大仙门都围了线,只要不越过去,哪里碰得到鲛人??”
“其它的暂且不说,我们村可是这么久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了,这肯定是个外来的,不知情跑到深水区去了……”
姜逸之站在人群之中,视线落在那截断臂上。
断臂伤口模糊一片并不整齐,粘连的血肉还吊在骨头上没有完全被斩断,手掌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折着,手指紧攥着那片巴掌大的鳞片,虎口处肉眼可见有一层厚茧。
大概是在水中泡的时间有些长,上面几乎没有什么气息残留,无法判断这个人是散修还是邪修,也无法准确判断这伤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好在大家围观了一会也就各自散去做生意,那断臂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无人问津。
苏好眠压低了声音:“姜逸之,我们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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