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绪带着尹唐、田俨和几百名亲卫去了西北，明面上是代圣上巡查军务，实际上要深入漠北。

    临走前，魏不绪去与善若水告别，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善若水从不知道魏不绪竟然是这般啰嗦之人，她头疼道：“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哪也不去，只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可好？”

    得了善若水的保证，魏不绪才稍微心安一点。

    魏不绪去西北前还做了一件事：

    他将窦张均安排进都城的军中，然后让执金吾【注1】找了个借口将窦张均派出都城公干，至少保证窦张均几个月回不了都城。

    不过这件事情是魏不绪暗地里做的，不仅瞒着善若水，就连窦家都不知情。

    魏不绪走后，善若水躺在床上养伤。

    但善若水也不是干躺着，她读书。

    除了重温那些医学典籍外，善若水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读读《论语》、《春秋》、《老子》、《庄子》等书。

    善若水还记得当初魏不绪说他不赞同庄子的思想，因此她先挑了《庄子》来读。

    善若水读起来庄子来分外认真，但她所学终究有限，有些字都认不得，更别说字中之意，她读得是不懂不通。

    比如庄子首篇《逍遥游》中有一段描写宋荣子的话：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注2】

    善若水读这段时字都认识，好像也知道这段话的意思，但还是未能领悟其中之意。

    正巧这一日顾云芝和梁芝月结伴来看她，善若水便趁机问起顾云芝来。

    顾云芝没有急着回答善若水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什么先读《庄子》？”

    善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子寰说他不赞同庄子的观点，所以我就想知道庄子到底是什么观点？可是我读不懂。”

    顾云芝心思一动：“魏将军平日看些什么书？”

    “他看过许多书，孔子、孟子、曾子、老子、庄子、韩非子、孙子、墨子这些名家所着的书都看了，还有《春秋左氏》、《史记》、《中庸》这些类型的书也都看过，就连《诗经》、《楚辞》他也全部读了。”

    善若水的话刚说完，梁芝月就咋舌道：“魏将军竟然读过这么多书？比我次兄读的书还多。”

    善若水道：

    “我刚开始知道时也很惊讶，可他说正因为少时没有机会读书，所以才要在有机会读书时多读书。

    他平日除了练武就是抓紧时间读书，没有旁的爱好。”

    顾云芝也很是意外。

    她知道魏不绪是奴隶出身，以为他战功彪悍靠的是智谋、心思缜密以及武力值，没想到他连文臣的书也全部都读了。

    看来他能有如今这个成就绝非偶然。

    顾云芝先解释了庄子《逍遥游》里文章的意思，然后说道：

    “庄子的核心思想是‘道’，主张‘道法自然’。

    他提出了‘无为而治’的观点，即通过顺从自然，不去干预事物的发展，来达到和谐的境界。

    同时，他也强调强调个体的内在自由。”

    顾云芝说完后见善若水一脸懵懂，遂问道：“淼淼，你读过哪些书？”

    善若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正经读过典籍。我启蒙的书就是医书，认识的字都是从医学典籍上学来的。”

    顾云芝道：“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善若水道：“可我现在除了医术外，也还想读些其他的书，像阿姊一样懂得更多。”

    顾云芝道：

    “经史典籍这些书的确有益，可以让人了解许多不曾知道的思想、事物，让人的思维开拓、格局变大变广。”

    善若水道：“所以那些读了经史典籍的人才能成为大儒、官员？”

    顾云芝想了想道：

    “你这样理解虽然有些偏颇但大体没错。

    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想法，他就没办法引导和带领他人。

    可是一个人要想形成自己独立的思想与想法，要先开智。而开智最好的方法就是读书与历练。”

    善若水诚恳道：“那阿姊教我读书吧！”

    顾云芝道：

    “读书也有方法，不能急于求成。

    如果你真想好好读书，我建议你先读《大学》、《论语》、《孟子》、《中庸》，这四本书相对较易，读完这四本后才算有了基础。

    然后你再读你感兴趣的书，比如《老子》、《庄子》、《诗经》、《尚书》等，那时读起来才容易懂。

    不过我建议还是要读《春秋》、《春秋左氏》、《公羊传》、《谷梁传》和《史记》。”

    善若水以前与顾云芝在一起时，讨论的都是一些女儿家事，这还是第一次讨论读书问题。

    “阿姊，你懂的真多。”

    梁芝月在一旁道：“阿姊所知的确是少有人及。我大兄曾说过：论及学问，他都不如阿姊。”

    善若水问梁芝月：“那你读了哪些书？”

    梁芝月道：

    “我不爱读书，没读几本，认识的字还不一定有你多，像刚才阿姊解说的《庄子》我也听不太懂。”

    善若水道：“芝月你太谦虚了，你好歹读过几本书，我是一本也没读过。”

    “不是谦虚”，梁芝月认真说道：“淼淼，你不要走进死胡同，认为读经史典籍就是唯一的好。我们梁家就从来不这样认为，所以我们还经商赚钱。”

    “是”。

    顾云芝也附和梁芝月的话：

    “淼淼，你要记得：你能在制药上有所建术就非常人所及，你不用与其他人比，做好自己就行。

    你遵从自己内心努力于制药一途、其实与庄子的‘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思想也有相通之处。

    顾家虽说是大儒世家，但我更赞同百家争鸣。

    像之前的墨家、农家、方技家其实非常实用，能改善人们生活、推进社会发展。

    现在推崇儒家更主要的是为了统治。”

    善若水似懂非懂，但她记住了顾云芝说的话：她无需妄自菲薄，只要按着自己心中的目标努力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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