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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开始
    “都下去泡水。”

    一声令下,鱼入大海!

    当然,鱼脱下一身鱼鳞,好好的泡澡。

    唯独赫瞳材感到很尴尬的感觉,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不,是大巫祭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领路完全不需要大巫祭,而大巫祭也没理由入圣泉。

    那,大巫祭为什么要来呢?

    狼主望向他,说道:“大巫祭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他们祈福。”

    祈福?

    赫瞳材看着狼主手上多出来的木枝还有火折子,看他的动作貌似是想要点火,用洞外生长的树木做燃料。

    而在狼主的注视下,

    赫瞳材开始为这群孩子祈福。

    祝歌和巫舞,以充满赞美的歌声吸引崇高的巫神,希望祂能降下目光,以充满活力张力无限的巫舞奉献精力,祈求巫神赐下如牛羊奶甜美的祝福。

    点燃的果木飘起木香,飘散洞里...

    这些闻到一股异香的孩子们陷入了异常兴奋的状态,他们在水中像一条鱼一样不断的游来游去,想要找到最冷的水域。

    狼主也不阻止,反正每次都这样,这泉水也沉不下去人。

    不会游泳的铁木狰也朝中间游去。

    因为他听见了黑色的泉眼有人在说话。

    有人在喊他。

    有人在唤他。

    声音亲切的就像自己在唤自己,没有明确的话语,如梦般的呢喃细语,还是不可知的呓语。那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共鸣,内心的渴望成为泉水所掩藏的宝藏,这种痴迷的感觉让他忘记外界一切,只想靠的再近一点,只要再靠近一点内心缺失的空洞仿佛就会被填补。

    游过红,越过黄,浮于漆黑。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周梦蝶的故事,徐徐道来。

    语言的障碍让他难以理解故事的寓意,

    但这并不影响铁木狰听得如痴如醉。

    瞬间

    思绪幻化做一只充满灵性的蝴蝶,振动翩翩翅膀,飞往深处、飞往高处、飞往远处,停留在了现实与虚幻最薄弱的梦境栖息,或者说,象征着魂魄的蝴蝶被囚禁在它所不能分辨真假的梦境。

    美梦慢慢笼罩蝴蝶,在它坠入温柔美梦的陷阱之前,未曾开辟的虚无混沌识海,出现一丝贯穿始终的光,透出来仿佛自言自语,仿佛悠闲论道的话语:

    “周与胡蝶,必有分矣?”

    “物化为物化?”

    “狰?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话音一转,些许疑惑,说出了另一段:

    “四皇移位,天降赤心。逐天下,服四兽,然者“狰”也。“狰”者,上古蛮荒之神兽,出于钟山,阴烛之鼻息,日形于型,尾羽,腰生翅,首四角,琉璃眼,赤皮,生黑络。诶静伏于山间,首击石,“狰狰”之鸣,故名“狰”。”

    顿了顿,又问:

    “何为狰?狰为何?”

    良久后,混沌未分的识海多出一丝光。

    ........

    现实与意识时间流逝感存在差距

    与此同时

    赫瞳材卖力气的唱着祝歌、跳着巫舞、闻着可能有问题的木烟味,偷偷注意着用泉水洗黑曜狼刀的狼主,还有飘在泉眼的仰着头发呆的铁木狰。

    忽然,脑海中响起“巫神的意志”。

    时机已至!

    赫瞳材脱下羽衣,拿着牛头巫杖,奔向冰魄暖阳泉,扑通一声跳进大泉之中,没入水下,像鱼一样游向深不可测的泉眼。

    他这毫无征兆的一跃而下,当自己是条鱼一样,让正在擦刀的狼主摸不着头脑,只好收起刀站在泉边察看,难道这个巫祭跳热了想要洗个澡?

    突然发癫的巫祭让狼主感到不安。

    尽管孩子们的浸泡还需要时间,但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应该迅速逃离这里,可据每一代狼主传下来的秘密所说:

    铸成这柄黑曜狼刀的原料“黑曜石”就是从这泉眼涌上来,说它是黑曜石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它只是与黑曜石长得相似,而且有诸多神奇之处。

    就像雪山之上有果园。

    果子并没有毒,只不过是“失忆果”,吃了就昏睡不醒,醒来就东南西北分不清,燃烧果树枝冒起的烟雾也能让人忘记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可握着“黑曜石”就能避免被失忆。

    要是被这个巫祭找到了矿石,这个能让雪狼堡立于不败之地的秘密岂不是要有第二个人知晓了?

    那最初的狼主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而杀的人又算什么?

    几个呼吸之间,

    他决定让赫瞳材死去。

    “快穿好衣服!有人记得来这里的路线吗?很好,你们全都听他的,沿着上山的路原路返回,快点穿好衣服!!”

    孩子们被凶狠的目光盯着胆怯,急忙穿好衣服裤子,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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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十四、十五。”

    少了一个。

    一眼看向还躺在泉眼之上的铁木狰。

    似乎晕了过去,难道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清除吗?

    那个外乡人到底有没有教导他?

    斗兽场上的打斗实在是入不了眼,雪狼堡里儿童的打斗都比铁木狰和他的对手强上许多。

    不过,

    孩子们的古怪伤势最有可能是高深莫测的外乡人干的,所以,那个外乡人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与其教导有方?不如整死对手!”

    话说回来,

    铁木狰赢得比赛是事实,交易完成。

    在交易完成之后,外乡人当即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找上了门,再见面时,他有一瞬间还想过要不要直接黑吃黑,不过他在动手之前,他那野兽般的直觉阻止了他,当即干脆的付了早就准备好的报酬,

    报酬内容:没有任何消息。

    兜帽遮住了外乡人的阴晴喜怒。

    平心而论,如果两人互换身份,他是不信这个答案的,甚至会觉得这个人在敷衍搪塞自己。所以,他以己度人,随时准备拔刀相向,可对面的人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似乎对于外乡人来说,这个答案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一桩交易结束。

    一桩交易开始。

    狼主突然提出还有另一桩想与外乡人做的交易,只不过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交易自然而然的没有做成。

    不过也不重要。

    ........

    联想的思绪收了回来,狼主不得不跳入泉水中想要将铁木狰捞起来,让外面的孩子把他送下山去。

    单手握住铁木狰的脑袋,稍微使点力气将铁木狰拖到泉边,可谁知,看似像落叶无拘无束飘在湖面一样的铁木狰,居然纹丝不动,使劲全身力气,无论是拉、是扯、还是抱,小小的身躯重如千钧!

    这么重的身躯,居然没有沉下去?

    为什么会这么沉?

    是那个巫祭?他到底做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水面之下光彩熠熠,起初周围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光,这样的光甚至让人安心,可随着本能想要大口喘气的信号愈发强烈,周围的光也逐渐暗淡,他分不清前后左右,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下潜,只能感受到被渐冷的泉水包裹,更别说是否跟在巫祭的后面,睁眼与闭眼早已没了区别,只剩黑暗,

    准确的说,是空虚的黑暗。

    深渊!

    濒死前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望、

    迷失、不确定、自我怀疑的迷茫感、

    古老黑暗印在人类骨子里的恐惧感、

    无上、无下、无前、无后、无左、无右

    肺里的存储的空气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下潜,狼主开始上浮,他需要做足准备再下来一次,或许可以把羊皮缝成气囊....

    谁知,

    深渊流转,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让其脑子天旋地转,不断下堕,冷泉之水呛入鼻腔肺腑,躯体迅速失温,变得麻木不仁,就连自己被旋涡甩砸在石头之上所感受到的痛楚也只是知道受伤而已,冷的连疼痛也没有传感受到。

    “不能睡过去,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合上眼睛之前,被呛死之前,铁木该抬着沉重的眼皮,无比疲惫乏累,模糊之间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长相与慈祥沾不上边,更别说美貌,只能说是一个晒得哟黑的普通雪原女人,她挺着硕大的肚子,不顾辛苦的、不休不眠的照顾着她的继子。

    深夜无人

    她跪在地上,虔诚的低头,

    乞求巫神的一丝怜悯,不要收去这个可怜的娃子,没了额吉,怪病缠身的娃子。

    可....哪里来的巫神?

    若是铁木该就这么死了,而肚子里的又是个男娃,下一任狼主不就是她的亲生孩子吗?亲生的不比继的好?

    “唔...”

    铁木该从内到外的难受,像只受伤等死了的小狼,只能躺在床上,低声的呜咽和哀泣,无力将泪水擦落深陷的眼眶,年幼的他第二次对死亡感到绝望,第一次是额吉病死的时候。

    苍白的脸色,无光的眼神,遮掩的恐惧

    或许,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额吉了。

    他这样想着,温暖又有点粗糙的大手擦拭他的眼泪,勉强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那不算好看的脸,但她强忍不住的热泪落在脸上是那样的温柔、慈祥。

    暂时安心的铁木该昏沉沉的睡去。

    病慢慢治好了,这与她的悉心照顾不可分割,轮到铁木儿乞出生了,等铁木该把铁木儿乞抱在手上,露出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新额吉笑的很开心,这是真正的认可自己为家人了,而“谋”得一家团圆的老狼主也是十分欣慰。

    多年之后,

    铁木该在老狼主临死前,被坦言到自己曾经得的怪病其实是毒,他下的毒,铁木该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希望你孤单一个人,身边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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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高权重之人常常是孤家寡人,而生性冷淡的铁木该在失去额吉和自己之后,他永远会是一匹困在狼群里面的孤狼。

    老狼主点出关键一点:

    “你的额吉从未祈求巫神把你带走。”

    这才是事实!

    铁木该甚至质疑自己亲额吉的病死是否是老狼主下的毒,当看到老狼主愤怒、痛苦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深爱着自己的亲额吉。

    那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原谅执意自己找到家人的亲阿布呢?

    记忆化作碎片,一片一片隐去

    “咳!咳!!咳!!!”

    鼻腔里的水把铁木该呛醒来,想要站起身,腹部一痛,伸手一摸疼痛处,借助通透明亮的白光发现手上全是血,好在并没有大量出血,想要站起来,右腿骨折了,好在暂时死不了。

    环顾四周奇异景象,绝大部分发白光坑坑洼洼的石壁,石壁上长着黑曜石,前后左右都要大小形状各异的洞口,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掉下来的头顶之上是水面清圆,

    等不及他想怎么上去,就听见有声音回荡在洞道里。

    “巫!.....吾...武!唔......”

    听不清楚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铁木该赶紧仔细分辨方向,寻着声源找去,扶着石壁弥补右腿的无力。

    石洞曲折离奇,弯弯绕绕,在许多岔路口需要辨别声源,辛亏音量越来越大,听的也越来越清楚,他说的是晦涩难懂、比起石洞还要弯弯绕绕的语言。

    这不是这片雪原的语言。

    他从哪里学来的语言?难道是外乡人?

    无论是哪种,赫瞳材都不能活下去,默默地拔出黑曜狼刀,寒光闪闪,衬得脸色阴森凶狠。

    一转角,

    躲在石壁后观察,

    “这.......是...什....什么...东西?!”

    失神到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痴愣在原地不动,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番景象,惊惧的瞳孔倒映神异之物,

    割破手腕挥洒血色的癫狂巫祭,

    朝奉端坐高坛,存于世间的“神明”!

    ........

    混沌初分,清浊尚未分明。

    朦胧天光,彼岸花开彼岸。

    了明众生,百苦难得真意。

    平天齐物,心目是物唯物。

    ........

    “一万五千七百九十六年。”

    顿了顿,极度疑惑不解道:

    “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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