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伟先下自行车,他的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将自行车的脚撑踩下来停好车,那个大肚子男人就伸手把车接了过去。
“我把车停里面去。” 男人说。
杨建伟的手顿在半空中,他愣了一下,闻言立即回答,“是是是,放里面安全。”
自行车是大件,停在办事处外头确实不太安全。
“别发愣了,把这死丫头扶走啊!”杨秀莲弯着腰顶着身后的姜鱼,这一路骑过来不但车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还要担心她掉下去,把杨秀莲累个够呛。
杨建伟连忙上去卡着姜鱼的胳膊,把人从后座上拖下来。
杨秀莲也跟着大肚子男人,把自行车停到办事处大院里头去。
婚姻登记处这边,一个留着三七分发型的男人正略微不耐烦的看向大门口。
屋里面一个矮墩墩的成年男人紧紧抱着一个中年女人的腰,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伸手伸脚的比划两下。
中年女人摸着男人的脑袋,安抚他,“快了快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回家之后妈妈给你蒸蛋羹吃好不好?宝树你乖昂!”
“蛋…蛋…宝树要…要吃…吃蛋~”男人刘宝树吸溜两口唾液,哼哼唧唧的往女人身上靠。
三七分男人脸上的不屑更加浓重了,就在他快要把难听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姜大柱一家跟在大肚子男人后面走了进来。
三七分男人目光一转,直勾勾的看向被人提着两条胳膊拖进来的姑娘,眉头皱的死紧,“这姑娘多大年纪?”
“15,正好的年纪,水嫩漂亮!”杨秀莲立马抢答,她说这话的表情那叫一个谄媚啊,简直和青楼里的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哈?”x3。
三七分男人,大肚子男人刘组长,中年女人刘宝树他妈,三人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刘妈刷一下冲到姜鱼面前,像看商品一样,伸手抬起姜鱼的下巴,“15?”
三七分男人讥讽一笑,不屑的望向矮胖男人,“刘组长,这忙我可帮不了你了。这姑娘才 15 岁,距离领证还差了3岁,这事儿我办不了。”
姜大柱和杨秀莲也懵了,怎么?结个婚还要规定年龄的吗?咋那么多事儿!那现在要怎么办?建伟的工作……
杨建伟也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他早前一门心思都扑在找工作上面,早就把这条规定忘干净了。
“不是,15 岁为什么不能领证?以前女人15岁孩子都几个了!”杨秀莲急死了,她儿子的工作还没着落呢,临门一脚,怎么就不能领证了?
三七分男人瞥了她一眼,实在是懒得跟这种心黑还傻啵的女人说什么,卖女换工作的恶心事他不是没见过,而且杨秀莲还是后妈!后妈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多少年前就已经出了规定了,你有意见跟领导说去,我们按规矩办事,别跟我废话!”
刘组长也是刚知道姜鱼的年龄,现在看来,想要给儿子讨个老婆的计划又失败了,他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朝姜大柱开炮,“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几岁!你还是个工人呢,活的连土里刨食的老农民都不如!浪费时间,你们想去橘子就自己去,别害我们一家!”
刘妈也是,厌恶的白了杨秀莲一眼,“你要耍手段也不先搞搞清楚情况,黄蜂尾后针,啧啧!”说完,两口子就拉起自家儿子就准备回家。
杨秀莲下意识的伸手一拦,“那那那…那不行你们先把这丫头带回去啊,领证什么的等她年纪到了再领不也可以吗?”
刘组长一听,顿时有点心动。
给儿子找个媳妇,他媳妇就能回来了。领证也是担心怕儿媳妇留不住,跑了……
刘组长和妻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意动。
三七分男人看着杨秀莲的眼神无比鄙夷,“你们出去商量,我这里晚点还有别人来登记结婚的,好好的地方不能被你们拿来商量这种脏事用。”什么直接带回家,这些黑心肝的后妈就应该统统丢井里淹死!
刘组长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那行那行,方干事,您忙。”
“你晚上到我爸那里去一趟,把你的东西都拿走。”方干事毫不客气的说,完了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出去,晦气!
刘组长本想拒绝,礼都送出去了,哪有拿回来的说法…但是对方明显已经很不耐烦了,顿时也不敢再逗留,直接带儿子离开了登记处。
几个人就站在院子里,继续刚才的话题。
原本双方谈好了,为了对外说的好听一点,刘组长会出188元外加一辆自行车作为儿子娶媳妇的聘礼,当然还有一个临时工的名额给到杨建伟。
但现在姑娘太小,不能领证,这让刘组长夫妻多少有点不放心。
一时间,两家人就彩礼的多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姜鱼被随便扔在一旁的地上,背后靠着墙,依旧装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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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样,刘组长你把人带回去,户口还在我们这里,我儿子的工作今天确定下来。至于彩礼这些,等这丫头有了孩子以后,我们再去拿。”姜大柱觉得这样办挺好的,户口在他们手里,也不怕姜鱼偷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杨建伟的工作落实。
倒是杨秀莲对于彩礼的事情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儿子的工作,她只好闭上嘴巴老实待着。
刘组长和妻子商量了一会儿,也想不到别的更好地办法了,那就这么办吧。
“对了,这丫头你们给喂了药?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刘妈皱着眉头询问。
因为出门之前,杨秀莲怕被人看出来自家打人,所以把姜鱼身上的血痕什么的都擦了擦,而且刘组长一家也没有很仔细的看,只当是药晕了而己。
杨秀莲讪笑,“这丫头昨天磕了头,放心,肯定没事,伤口都已经结痂了的。”
刘组长闻言又有些嫌弃,“磕到头了?别是磕傻了吧!”
“不会,不会!那肯定不会。”姜大柱连连摆手。
姜鱼就听着他们来回拉扯,最后,她又趴在杨秀莲的背上,被送去了刘家。
而姜大柱、杨建伟和刘组长一起步行去填埋场。
杨建伟的临时工凭证要去填埋场那边领取。
杨秀莲拖着姜鱼进到刘家的时候,看着这个楼房,面上是抑制不住的羡慕。
刘妈指了指沙发,“把人放那里吧。”说完就领着儿子去拿鸡蛋,准备蒸鸡蛋羹。
刘宝树腻腻歪歪地缠着他妈,亦步亦趋。
杨秀莲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手一松,把姜鱼摔在沙发上,“死丫头,这是送你来享福来了还不愿意,真是天生的贱胚子,不知道惜福…”
姜鱼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杨秀莲艳羡的打量房子里的装饰,内心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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