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教授从不染发，那一头苍白粗密硬的头发，板寸造型，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硬朗。

    不太像是学者，如果不是跟他那双透着智慧的双眸对视，都会将其当成一个倔老头，而不是在经济领域深耕的专家教授。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老国营餐厅，几年后会成为网红餐厅，现如今到是一些喜欢吃老口味家常菜的本地人，会将这曾经国营的餐厅，当成一个请客宴请的地方。

    装修风格老旧，内外都透着一股子老气，胜在地方足够大，足够安静，哪怕是在大厅，桌与桌之间的距离很宽敞，屏风隔断也会一定程度保证客人的隐私。

    在包厢里看到孟宗海时，彼此视线相对，对方也毫不掩饰别有目的和用心的尴尬，不是没有那份情商去掩盖，是压根没想过要掩盖。

    尊重客人的能力，也是一种自身素质的体现。对方怎么可能猜不到这场宴请的目的，既然来了，藏着掖着反倒落了下成。魏涛炙热的眼神里透露出您也参与这种事的好奇，才是让孟宗海尴尬的根源所在。

    “这里有几道拿手菜，很不错。”

    孟宗海介绍了几道菜，关锦月暗中白了魏涛一眼，彼此的了解，她不可能不站魏涛的立场，恩师也一样。现在这样是知道这件事席凯只是边角余料，小惩大诫，谈不到非得针锋相对，如若对方想要报复也没什么，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所以她才会让魏涛多尊重老师，毕竟双方不是敌人，今天这和事佬行为，彼此双方到最终都会点头。

    “席校长是我的老师。”

    孟宗海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表明了身份立场态度，也跟魏涛透了底，这件事对方家里的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不管是为了孙女还是孙子，话带到了，谁对谁错，个人立场问题无需辩解。

    以后如何不知道，当前，老人的智慧和经验，会很轻易总结出结果，当下给别人当这个排头兵的事情可不干，惹事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孙子孙女，他们遭遇了无妄之灾，冤是不冤，这口气咽不下去，怎么办？

    难道要出头跟魏涛掰掰手腕子，这岂不是替人背了锅，还亲自下场跟准备充足的魏涛硬碰硬，最终结果不管如何，顶级对手替人做嫁衣，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

    大家风范，老人智慧，无论心里怎么想，先处理外部的事情，定海神针一般，之后在做之后的事，躲过漩涡中心，避开风口浪尖。

    也是过了几天魏涛才知道，老人家解决事情后压制的怒火涌上，身体扛不住了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医院，明令所有家里人，最近全部不准见客，都老老实实在家，这件事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参与其中。

    席蓉反复跳了好几次，这才有魏涛的小惩大诫，这件事过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大动干戈时，他又消停没有动静了。

    孟宗海那天吃饭劝他，很诚恳，没有魏涛所想的复杂局面，这位真的只是为了老师所做的一点劝导工作。也以他的视角，帮着自己弟子的爱人分析了当前的局面，不要闹，不要惹事，如今上下都在波澜起伏，这个时候冒头，以魏涛的体量，外面认为你多强大都没有任何价值。

    在燕京这个地方，强大这个词汇，绝不是形容魏涛这种人。

    因为关锦月的缘故，孟宗海自以为小小的透露了一下大方向的秘密，殊不知这些魏涛早就知道，就算重生超过十年，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但那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起起落落，虽说跟他这样的普通人关系不大，可如果这时候他如同一个跳蚤一样跳出来，那高大的巨人可能不介意抬脚一下子踩死乱蹦的跳蚤。

    人在燕京总部，连续数天上班工作，新一年的集团发展战略要进行全面规划，他这个老板，就算一言不发旁听，整个集团上上下下都会充满干劲和斗志。陆续休年假的人都回来了，别的公司可能正月就开始，安顺方面则是到了二月，才真正开始一年的工作安排。

    很多员工都说老板人文关怀太棒了，知道年后都慵懒不想马上投入工作，让大家可以休假、摸鱼的方式，再去过上十天半个月，慢慢找回状态而不是一蹴而就。

    上午开会，下午会面各路生意伙伴和朋友，尤其多的是娱乐产业内的诸多熟人朋友，打打球，喝喝茶，抽抽雪茄，或是找个俱乐部，大家一起玩一玩，顺带着晚上吃饭喝酒应酬，加快熟络的脚步再去谈事情。

    魏涛表面上一动不动，私下里，李丰收以及这样一条暗线的人，光是知名的私家侦探就请了两个团队，都是那种拿出来之后能够单独调查一整个大方向群体的团队，现在则成了日常收集的队伍。

    如同潘雪云这样的生意伙伴盟友，这一次魏涛没有客气，所有人全部都发动了起来，明着就告诉他们，你们只需要帮我调查取证，拿到一些额外的消息，去落实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我会安排人，未来一旦我有所行动的时候，也不会将各位拖下水。

    现在，我要让那些人，没有一天睡好觉，还要担心我草莽出身，担心我会使用一些野路子，让伱们每天都不敢单独出来，不敢去一些人少的地方，连回家都要仔细观瞧一下后面是否尾随。

    进了单元门，上了电梯，你都要下意识的担心会否有人跑过来跟你挤进同一个电梯。

    电梯没人时，你到达楼层走出来时，会分神的下意识去看看左右是否有埋伏人。

    电梯有同乘者时，到达你居住的楼层，下楼你都不敢马上走到门前开锁，会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直到后面的电梯门关闭，没有人跟着走下来，你才敢开门进屋。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就是这样的担忧，牵扯你每一次做这样完全可以不去分神的事情时，必须去分神想一想，让你的神经总是在应该放松的时候刻意的去紧绷起来。

    面对同圈子的对手，你只需要防备对方什么时候开始报复，就算无迹可寻也在大家能够理解和熟悉的范畴内。可你面对的是一个练摊起家的草根，且他起家的道路上，多多少少还沾染了一些灰色地带的东西，你不得不去考虑，对方会不会使用一些非常光棍的手段，譬如直接花点钱，直接雇佣一个人，就算在国内不敢太过份，上来给你一闷棍，打断你的手或是脚，亦或是一棒子打在头上一个重度的伤害。

    这种程度，钱花的足，会不会有一些穷困潦倒之辈，愿意用自己的几年踩缝纫机没有自由时光，去换取对普通人而言一辈子花不了的财富呢？

    说魏涛愿意拿出八位数做这种事，没人会不信。

    说有人愿意为了这八位数宁可十几年笆篱子生涯，谁会不信？甚至更大一点说，这个价钱，买人卖命，有可能吗？概率很大，那对于那些自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人而言，敢不去枕戈待旦吗？敢不去神经紧绷吗？

    魏涛越不动，他们越紧张。

    还不能找人压魏涛，人家现在是公众名人，身上每发生一点事，都是公众聚焦的焦点。

    要对他下手，最理想的方式是他自己犯过的错误和痛脚。

    不约而同的，目光盯准了魏涛的私生活。

    老家那边，开始有一些传闻，盯准了曹海洋和周敏的工作生活圈子。后者还好，办退休状态，在家陪着外孙女，对外界的事情关注越来越少。

    曹海洋正在提副职的阶段，一如电视剧中祁同伟，那一步，上去了就算只是一届，再不济半届，都是他人生巅峰所在，以后还有退二线的机会，好一好，还能挂着一些高等级的荣誉头衔，再去发挥余热几年，在这个职业规划里，已经算是人生巅峰。

    这个阶段，出现了一些声音，在曹海洋的私德方面没有挑出毛病，曾经也没有他给予魏涛过度照顾的证据。那就恶心你，让你丢人，让你这一步跨越不上去，上面也会考虑名声舆论的影响。

    你的女婿，是那知名的富豪，他是练摊起家，我们没证据，但只要将这件事提起来，让老百姓去猜忌就好了，只要舆论出现了猜忌，考虑到影响，上面会无比慎重的考虑关于曹海洋的提升。

    你的女婿现在还是个渣男，跟你闺女结婚之后，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曹海洋竟然能容忍这样的事存在，作为一个素来铁腕和业务大拿，别的身份还好，那是女儿和女婿的私德问题，关键你是一方水土的捕快头，这样的事情出来，你让民众如何看你。

    不止是在曹海洋的身上，大蜜蜜大宝贝文勇珊小迪等等人，都不同程度的接受到了一些暗示和明示，你要不要出来讲一讲？真的甘心给魏涛当一个被人唾弃的情人吗？

    你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你还怕什么，有粉丝保护你的，也有大公司愿意接收你们保护你们，何必呢？每天都有粉丝转为路人和黑粉，难道你不为自己的事业和未来考虑一二吗？一辈子不结婚了吗？你难道想要那些爱慕你却因为你不堪行为而停下脚步的优质男生，在你最好的年纪，跟你擦肩而过吗？

    面对这类事情以及一些暗地里的小手段，魏涛跟国际知名的一家红圈所达成了合作，他让对方在燕京的分所，提供最顶级的大律师，带着团队为他和他的公司服务，任何无理取闹的挑衅，直接以公开的律师行为来回应。

    在财务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的安顺，也第一次为了应对这方面的流言蜚语，在律师的建议下，公开了这么多年的一些财务报告。

    在这些财务行为之中，一笔笔特殊的款项，也正式对老百姓敞开了怀抱。

    安顺投资的投资，不算是什么秘密，公开与否影响不大。

    猫牙赚钱网络赚钱主播赚钱带货赚钱，这是都知道的，对比那些网红直接豪车豪宅炫富，猫牙和魏涛在这方面，算得上楷模，现在披露出来一些收益，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充其量是让同行们感慨羡慕嫉妒恨。

    安顺娱乐赚钱，早就被大家神化了，一部电影几十亿票房，很多不懂的人都以为除了投资都是安顺娱乐赚的，战狼两部几十亿的票房，大家都以为魏涛收了大半在兜里。尽管还有一些周边和后续录影带的收益，加起来也没有大家猜测的那么多。

    这些不会引起网友们太大的兴趣，而在主播带节奏下，各路粉丝和网友，感兴趣的是每一年多达九位数的钱财走向。

    谜底很容易揭开，除了大家清晰知道的那些捐款慈善行为，每年安顺和魏涛还有大量的慈善捐赠，有很多都是匿名，有很多都是不想受捐赠机构公开，所以声名不显。

    现在不行了，既然是财务公开，那么大额的一笔笔走向，也有安顺这边内部故意推波助澜，感觉好些人感兴趣，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让你们知道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为富不仁的，有些人，他赚得多是本事，现在愿意做慈善多拿出钱，别说什么赚那么多才拿这么点，你为什么不将自己每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拿出来捐掉。

    这些行为中，也有魏涛以大蜜蜜等人名义做出的捐赠，之前不觉得如何，现在拿出来之后，对几个人的名气提升和路人缘提升，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尽管目前关系危机时刻，几个人还是分别跑到了魏涛的居所停留超过一晚的时间。

    好在，魏涛房子够多。

    大宝贝被拍到了，也只是拍到她一个人。而魏涛之所以同意她们过来，是他在这样的地方，都不止一个房子，有时候一层两间或是三间他都买下来了。助理跟着过来，女保镖跟着过来，直接旁边房子住好了。

    你拍到的，充其量是她们离开房子时的画面，你能看到门前那片区域的画面吗？最终只能是当作她们自己买房了，带着助理和身边的女保镖，一起回到自己的房子居住。

    以某些人的能量，确实也能查到房子的归属，结果是房子的名字真的是她们的。这时候再有别的猜测和推测，网友们也懒得相信了，没有了热度，也就没有了成为新闻的基本条件。

    ………………

    临安，总部园区。

    魏涛亲自坐镇，有人用舆论战搞他，他很兴奋，拿我的强项来挑战我，那就看看我们有多少的故事可以讲吧？

    很多资料，是公开的，也有些是半公开的，更有些是小众渠道传播的，都不重要，哪怕是没公开的，也不是不能公开。

    猫牙上，出现了一个讲故事的主播。

    年纪不小了，长得歪瓜裂枣，完全不具备一个主播该有的所有素质，还是个老爷们，也就是摄像头的缘故，才没有将一口大黄牙照出来，可那残次不齐的牙齿和长相搭配起来，完全是有碍观瞻。

    可他发的短视频标题吸引人啊。

    “亲历者为你讲述当初的二周。”

    大名鼎鼎的二周，曾经犯下滔天罪恶，也有改编的影视剧，他们当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几个短视频，再有暗中流量的推动，当这个粉丝只有一万多关注的主播开始直播时，直播间有好几千人，并且这个数量还在增加。

    提到二周，你可以讲述他们有多么的残暴，也不得不提到他们穷途末路是什么样子，以口中最真实的还原方式，是否有好的声音和口才不重要，甚至夹杂着地方口音说话口齿不伶俐也没关系，你的故事引人入胜，你的身份让大家相信你曾经跟他们确实认识确实接触过，你讲的肯定比市面上以讹传讹准确，那就有一些年轻人，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前两天跟大家聊天，有人提到了曹队，这一看就是老乡或是知情的，是，我当初也是被曹队送进去的，起初我恨他，现在早就不恨了，不是曹队，可能现在我都‘回’不来，指不定犯多大错误，早就可能成为一撮黄土了。人家现在还在，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想要知道的自己去查资料吧，就知道我说的曹队是谁。

    二周的案子，就是曹队破的，人也是曹队带队抓的，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虽说没有近距离看到，可我人就在抓捕现场的附近，我跟你们说，那天真的是武器声不断，咱们哪看过这个，没有鞭炮那么密集，却是持续了有二三十分钟，路都封了，那场面绝不比什么香江大片差。

    我记得最后他们哥俩被抓时，那模样，绝不是不服气，出来被押解上车的时候，还回头说了一句，你不怕死，被你抓，我们服气。当时曹队胳膊都被子弹打穿了，血将衣服都浸透了，可人家气定神闲，我就在现场，听得真真的，当时曹队就说，抓你们，就不存在怕这个字。

    我是真服气，你们有些人不知道曹队是谁？你们真想听吗？真想啊，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这位，人家还在，现在更是这个（竖大拇指），我讲他的故事是冒着风险的，你们给我点点关注，还有我的小号，别到时候号封了，你们好知道去哪里找我。

    他的故事比二周精彩多了，在松江，江湖上的人哪有不认识他的，就是我在号里面，邻省的，周围城市的，都有被曹队抓回来的，提到他，那都竖大拇指，恨不恨的我不知道，但都怕你知道吗？当时抓我的时候，我都跳窗户要跑了，二楼啊，曹队直接跟着就冲了出来，我特么还敢跑吗？我就偷了点钢筋，虽说数量大了点，可因为这事，让曹队给我崩了，犯不上啊，我是真不敢跑，也特么跑不远。

    知道为啥吗？跟你们好好讲讲曹队，当初他刚到松江时，那叫一个铁血，搞破案的，跑来治安这一块，他没少收拾街面上这帮家伙，有人不服气，想要报复他，五个人，让曹队一个人给放倒了，跑了两个，先追一个，再追另一个，给最后那小子给追得跑不动了，跑岔气直接原地呕吐……”

    猫牙暗中给流量给热度推，但没有大张旗鼓。

    小火，小爆款。

    随后，这帮曾经的闲散懒汉或是自诩走过江湖路的人，卧槽，网络这碗饭这么好吃吗？

    那鳖孙直播几场，礼物收了好几千块，这工作好啊，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坐在电脑和手机前面吹牛掰，还有观众，还给你交个票钱，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牛的工作吗？

    以往喝个酒跟朋友在一起吹牛掰，现在直接面对着几百人上千人几千人吹牛掰，这不就是拿生活日常赚钱吗？不就是故事吗？没亲身经历过，当个小透明，在旁边凑个热闹看到过，当年是凑热闹，是听友人喝酒吹牛听到的故事，现在既然年轻人愿意听，仁义大哥的故事有，铁血干探的故事也有。

    魏涛没有刻意的多去将曹海洋的事摆出来，只是稍加提点，人家确实履历过硬，有过的功绩也过硬，有几个讲述松江或是那边大区域故事的人，都提到了曹海洋。他们也察觉到了，似乎提到曹队，热门的概率高一些，那就不差多提几句，人家现在也正在台上，那是绝对的大哥大级别人物，我们佩服加佩服再加佩服，提两句曹队的英勇过往，不犯毛病吧？

    接连，各地都出现了讲故事的自诩老炮儿老江湖人老社会人，讲述在网络上名远扬的各路仁义大哥，以此来博取网络的流量热度，让自己这样一个中年潦倒，可以在网络上吃一口饱饭，多数开始讲的都是‘作古’人物，到后来为了流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播间观众感兴趣什么聊什么。

    这样的方式都能火，都能吃一口网络红利的饭，各路精彩故事更多了，尽管也只是网络上一小撮人给予的热度，养活这帮人富富有余。

    本就是网红盛产的东北地区，伴随着这些曾经的人物故事出炉，曹海洋作为附属品，他的故事也被找了出来。

    这时候，出来另一种形式的账号，不去直播，而是发一些长视频的段子，将不管是不是电视播出的大案纪实画面，剪辑进行播出，将其中的精彩部门集合起来呈现给网友。

    没时间去看全集，或者全集实际上没那么精彩，而集锦是所有精彩的集结，当年的颜王的《征服》，几十分钟的那一款合集，绝对是网络电视剧类型视频里，点击量数一数二的。

    第一个以三段视频呈现的纪实，是白宝山的案子，以电视剧的画面剪辑，配以解说。

    到了第二个，就是二周，而当时这个案子也很轰动，后续是补拍了一些画面，尤其是对办案人员的采访，包括以纪实影视的方式，进行了一些画面的补充还原，曹海洋之名，曹海洋其人，当年不太清晰也没有太多传播度的影像资料，这一次在短视频平台，一夜爆火，连带着当年那段纪实节目的全程影像资料，也被人在网络上搜索出来，一夜之间数百万的点击量，达到了这个视频资料曾经很多年点击量的十几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