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魃现在魃魂消散,肉身也已经损毁严重,又没有了尸气护体,想要将之焚烧,并不需要再以三昧真火。
然而,就在莫凡准备挥出手中烈焰之际,手上的动作却稍稍一顿。
此刻,他目光紧盯着尸魃,一双剑眉微微皱起,面有惊疑之色。
一旁的丐仙,原本正准备用酒壶向口中倒酒,在这一瞬之间,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异常之处,到了嘴边的酒壶生生又放了下去。
几息之后,莫凡和丐仙对视了一眼。
却见丐仙面露几分淡笑,缓缓点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莫凡沉吟一声。
丐仙这才喝了一口,又道:“这妮子,恐怕也是个执拗倔强之人。”
这句话,倒是让莫凡深有同感,真真是执拗的很,否则也不会心生执念,生出这许多的祸端,从这一点而言,灵俏与自己的确很像,且不言对错,只是她与自己选择的路不同罢了。
莫凡随之看向尸魃。
显然,莫凡和丐仙已然察觉到,在此刻尸魃的体内,出现了极其微弱的魂力波动,这一股微弱的魂力,并非是魃魂残留,而是灵俏的元神之力。
没多久,尸魃的肉身果然有了一点动静。
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尸魃原本赤红色的双眼,已经变得幽暗,而且目光浑浊,羸弱不堪,可见此刻支撑尸魃肉身的魂力极其微弱。
“我……居然,成功了。”
尸魃干瘪僵硬的嘴唇轻轻开启,发出难以形容的声音。
莫凡直面尸魃,神色淡然,他轻轻点头道:“也许,对你来说这也是一种重生吧。”
“重生……”尸魃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断掉的左臂已经不再流血,周身上下被三昧真火焚烧的体无完肤。
“我竟是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浑身散发着尸臭,非妖非魔,非人非兽的怪物……”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路,你要怎么走。”
尸魃再次看向莫凡,面露愁容,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是啊,我该怎么走,又该何去何从?”
莫凡依旧神色不变,沉声道:“以前,你虽为人身,但所行之事……现在,你虽为尸魃之躯,却可行大义之事。你可愿与我共抗妖魔异族,扞卫这人间界万灵苍生?”
尸魃微微一愣,几息之后道:“我这样一个怪物,真的还可以么?”
“当然可以。”
“我愿意,我想以此来赎我之罪,哪怕最终魂飞魄散。”
莫凡不想听这些,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灵俏赎什么罪,于是,莫凡又道:“这些不必再提,倘若浩劫难渡,一切都没有意义。”说话间,莫凡逼出一滴指尖血,挥手间,这一滴精血向着尸魃飞去。
尸魃不躲不避,任凭这一滴精血滴在它的眉心之处。
随之,莫凡掐动剑指,接连打出几道指印,随着一道道指印没入尸魃的眉心之处,那一滴精血也渗入了进去。
现在的莫凡,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尤其像是尸魃这种存在,岂能仅凭三言两语就信以为真。
这一滴精血和几道指印,便是滴血认主之法,使得莫凡的元神对尸魃具有绝对的掌控权,而灵俏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也毫不抵抗,任凭莫凡将她的一缕残魂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之后,莫凡便对尸魃具有了绝对的控制权,甚至仅凭一个念头,便可以让之魂飞魄散。
做完这些后,莫凡环顾了四周一眼,似乎有所思量。
不多时,他才再次开口:“眼下,你需要尽快恢复,以备在我需要之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但你乃尸魃之身,点苍宗不适合你恢复修行,道者修行所需的丹药灵石对你也毫无用处,你便自行寻找道场去吧。”
尸魃听后,缓缓点头。
尸魃作为这天地间极为独特的一种存在,修行所需,自然是以万灵死后而生的尸气为主,点苍宗乃是天地灵脉所在,无法满足其修行所需。
“好,全凭你做主就是。”
莫凡缓缓转身,侧身对着尸魃,不再多看它一眼,这才开口道:“灵俏,你能有这一次重生的机会,实属不易。这三千大道,皆可大成,道本无善恶,只是看你如何抉择而已。”
尸魃缓缓低下了头。
“我……记下了。”
“你去吧。”
尸魃最后看了一眼莫凡,身形晃动,向着远方飞驰而去。
待得尸魃消失在茫茫天际,丐仙抿了抿嘴角,沉声道:“对这妮子而言,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前辈此言何意?”
“她虽然成了尸魃,成了一个不被世人所接受的阴毒邪物,但总要好过魂飞魄散不是?而且,那魃魂苦心想着魂体合一,修成尸魃王的境界,甚至成为尸仙,最终未能成功,现如今,这一份可能却落在了她的头上,你说,这不也是一份机缘么?”
莫凡看了一眼丐仙,苦笑道:“晚辈倒是没想那么多,倘若她真能修成尸魃王,便可成为我强力的臂膀。好了,前辈,我们这便返回点苍宗。”
话音落地,莫凡和丐仙身形闪动,直奔点苍峰悬天地而去。
悬天地上,白忠和太虚真人等一众道者,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委实是惊喜交加,眼下见莫凡和丐仙双双而来,顿时迎了上去。
“宗主,你可算回来了。”白忠急道。
“宗主,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否则,这点苍宗恐怕就要成为一片死地。”太虚真人摇头苦叹,似乎还心有余悸。
莫凡神色淡然,随口道:“太虚前辈,白兄,诸位前辈不必担忧,一切都过去了。”
而后,莫凡对众人介绍了一下丐仙,便带着众人走入了道场之内。
众人心中对莫凡此去颇为好奇,免不了诸多询问,莫凡便简单明了的将自己此行讲述了一番,听得白忠和太虚真人时而惊恐,时而紧张,在得知青云子和一些道者,乃至是蜥蜴精已然身死道消后,均感到悲痛不已。
要知道,早在蓬莱结界中时,青云子便跟随太虚真人。
而白忠对蜥蜴精,也是有一定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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