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稍作疗伤后,在天色未亮之际去往山巅。
极剑阁已经不复存在,但那苍松劲柏依旧挺拔,任凭风雨飘摇风云变幻。
莫凡来到周通栖身的山洞中,周通还在酣睡,无奈之下,莫凡也只好先将他叫醒。
周通睁开惺忪的双眼,颇有些不悦的嘀咕道:“谁啊,这深更半夜的扰人清梦,该死该死。”在看清是莫凡后,周通顿时坐了起来:“小凡,怎么是你?”
莫凡直接问道:“道长,古老前辈不在?”
周通看了看洞外,松枝上的确空无一人,以往的时候古云飞都会倚着那松枝饮酒观天。
“这老家伙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入睡的时候还在的。哎,他每天都神神秘秘的,我有时候起夜,经常看不到他踪影,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怎么你找他有事?”周通好奇的问道。
“那算了,道长,未来这段时间你恐怕要忙一些了。”
周通急忙说:“放心,你炼制的丹药,我一般都会第一时间兑换出去,说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你的丹药品质太好,很抢手。”
“嗯,不过还不够。”
“怎么,还有别的事,你尽管说。”
莫凡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各种需要种植的灵种,你尽量多购置一些,越多越好,还有平日炼丹所必须的一些灵材,也要尽可能多存储一些,不要怕浪费灵石,该用的就要用。”
周通皱了皱眉,眼前一亮:“小凡,你决定要走了?”
“走是肯定的,但现在还不行,不管怎样,都要未雨绸缪做好准备。倘若真的离开了点苍宗,以后很多东西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多存储一些有备无患。”
周通急忙点头道:“放心吧,明白,这种事就交给我了。”
离开后,莫凡又赶往了剑渊。
将老松柏唤醒。
没事的时候,莫凡都会来陪老松柏聊上一聊。
对自己坏的,莫凡不会忘,对自己好的,也一样不会忘,不论是正是邪,也不论是人还是妖灵精怪……
一番闲聊之后,莫凡看了看正在喝酒的老松柏。
“松柏爷爷,您在这里生活了上万年,就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
老柏眯缝着眼,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曾经想过,但是现在,不想喽。”
莫凡沉默片刻道:“这天下之大,尽显天工造物之神奇,山川秀丽,锦绣繁华,虹霓悬碧,莺飞鸾啼,万语难倾的百态千姿,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老柏喝了口酒,咳嗽一声:“咳咳,小子,一切幻美皆为虚幻,在不停流淌的时间长河中,也不过只是一场梦,如虚浮泡影终将幻灭,时间久了你就懂这个道理了。”
说罢,他看向了远处的一棵老树。
“你看那老树,四季更迭,也曾繁茂,也曾凋零,但不论它每次生出繁茂枝叶,那落叶终究是要归根的。”
莫凡也顺着老柏的目光看去,见那老树在瑟瑟秋风之中不停摇曳,树上的枯叶纷纷而落,终是难逃那丈许方圆。
莫凡陪着老柏静静的听风起,观叶落,享受着难得的一份静谧和安宁。
渐渐的,天边的一抹光亮泛起,老柏指了指东方:“你看……”
莫凡闪目看去,却见东方天际朝霞泛起,云霓皆被披上了一层七彩的霞帔,原本那遮蔽星月,为大地带来一片黑暗的乌云,在朝阳的照射下开始迅速消散,风云涌动,千奇万幻。
“真美……”望着这一幕,莫凡只觉得豁然开朗,仿佛心头也升起了一抹朝阳之光,将昨晚心头的阴霾和那诸般不快尽数驱散。
古烟苍苍封寒松,流水溅溅山重重,朝日上天破苦雾,散香酾酒共尽舞,何人琵琶弦上音,一曲奏过千万暮……
一时间,莫凡似有所悟,却又抓不住。
耳边那老柏的声音再次泛起:“我虽未离开过此处,但每次观这日出,却皆不同,与你口中所谓的大千世界,诸般变化又有何不同。俗世变化万千,而你的心却要立于一处,莫要随那诸般幻象所漂浮,记住你的根在何处,道在何方,守得本心,方得始终。”
莫凡回首看去,却见老柏已经消失了踪影,唯有那断崖之上的柏枝依旧挺拔,沐浴在霞光之中。
这一刻,他忽然间感觉,一直看上去糊里糊涂,记性又不好的老柏,倒是有些高深莫测。
什么是糊涂,什么又是精明,糊涂的是那老柏还是自己……
他缓缓起身,对着岩壁上的老柏深深施了一礼。
“崖柏爷爷,多谢了。”
“或许以后,孩儿不能再来为您送酒,陪您饮酒闲谈,寥解心闲了。”
岩壁上,老柏那苍老又慈祥的声音传来:“去吧,聚是缘,散也是缘。日不生则不落,人不生则不死,不散又何聚,也许你我之间,未必缘尽,一切自有天定。”
“呵呵,哈哈哈……”
莫凡微微皱眉,静立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毅然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与老柏看似随意的一段闲谈,悄然间,莫凡的道魂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连他自己也未能察觉,所谓魂,便是一种精神力量,一种感悟,一种念力,层次要远高于肉体的提升。
所以古往今来,有人一念悟道,甚至一念飞升,便是这种精神力量在某一瞬间出现了质的飞跃。
而莫凡道魂的这种提升蜕变,也使得他的道魂正在向着元神迈进。
下山的路。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每一步迈出去,仿佛都扎实了很多,心中的一切杂念也都悄然消失了。
莫凡回首看了看山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原来,倒不是自己去替老柏解闷,而是老柏帮自己解了心中的一些困结。
回到竹园后,莫凡直接入界修行。
心境平稳扎实下来,就连修炼剑诀都变得事半功倍,一次次的凝聚修为,一次次的出剑,毫不焦躁,使得这倾力一击的惊鸿一剑,好似青松之岿然,宛若天来,惊鸿一现,势不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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