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声音带上了控制不住的哽咽。
岳振霆本来还气怒交加,此刻也沉默了。
杨汉庭第一次见识到了莫言的泼辣和无畏,心里惊讶,竟然还觉得痛快。
除了莫言,他大概是最了解乔南海痛苦和委屈的人了。
只是他倒底算是外人,有些话不方便说,更不能说。
“好了好了,小莫,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得控制一下情绪。”
岳振霆终于正眼看了看莫言,破天荒服了软:
“你需要多长时间?”
这是答应了?不问过程?
虽然心中仍是不忿,她也知道轻重缓急。
“一个小时!”
“这么久?”
杨汉庭担忧,“那你的身体?”
莫言感激,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保证。”
“领导?”
杨汉庭想给莫言再争取一下。
“一个半小时,不能再多了!”
其实岳振霆更想留下来,看看这个骄横跋扈的女人倒底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颐指气使。
被杨汉庭阻止了。
命令下达,低洼处很快一片漆黑。
莫言感受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虽然她相信杨汉庭,却不相信岳振霆,怕他不相信自己,在旁边留了人而自己不知道。
好在那个男人虽然渣,说话还算数,莫言稍微放了心,对于接下来的事心怀忐忑,还有激动。
呼吸着冬夜里的冰寒,莫言祭出小木剑,看它悬在自己面前,微微点了点头。
小木剑缓缓在前面引路,莫言小心地跟着,一只手护着小腹。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莫言感觉到了疲累的时候,小木剑终于停了下来。
在她身前轻轻晃了晃,发出高兴的嗡嗡声。
“嘘——”
莫言也长长喘了口气,声音不大,却清脆爽朗。
“出来吧!”
“我不知道你是谁,却也知道你没有恶意,所以,何必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呢?”
莫言盯着一处,眼睛眨都不眨。
“唉——”
随着一声苍老声音的叹息,里面弥漫的沧桑凄苦,让莫言鼻子发酸。
白光闪过,七瓢也出来,看着那处地方,身形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带着急切。
“恩人,是你吗?”
空间扭曲,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开始如水中倒影般摇曳晃动,很快就变得稳定凝实。
莫言惊诧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年轻女人的脸庞,似曾相识。
“言言!”
发出声音的,不是年轻女人,而是,她头顶的一团,翻滚的黑雾。
声音熟悉,带着一如既往的慈祥和宠溺。
莫言泪如雨下,七瓢的情绪也不遑多让。
“咦,你不是言言?不,身体是!到底怎么回事?”
声音惊疑不定,黑雾翻滚剧烈。
“您别激动,我都告诉您!”
莫言没有丝毫隐瞒,把她和原主莫言之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造化弄人啊!”
黑雾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也不禁感叹,“这大概就是命吧!”
“前辈,您放心,我以后就是她,我会完成她的所有心愿的!”
“好!你也是个好孩子!七瓢,没想到你也快恢复了,可喜可贺!”
“恩人!”
七瓢跪了下来,眼含泪花,“当年,要不是恩人您拼命救了我,我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可却害得您……”
黑雾翻滚,苍老的声音欣慰:
“这都是缘分,也是你的命运使然,不该命丧雷劫之下,还有,谢谢你守护着她。”
七瓢还想再说什么,被黑雾阻止:
“听我说,我所剩时间不多,要赶快回去,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等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一人一皮狐子一黑雾,凑到一起窃窃低语。
旁边,是一脸呆滞俨然木头人般的年轻女人。
一切,都透着无边的诡异。
真是诡异的碰头。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静待时机。”
“有人来了,我走了!”
四处再次恢复了寂静。
七瓢迅速闪身回了空间。
只有莫言耳边,黑雾的声音在回响:
“丫头,幸亏这小子身上有我的木剑,而且已经契合,让我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要不然怕是……”
“既然你现在成了这副身躯的主人,那以后的许多事,就要你来担待了。”
“不管再发生何事,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自己太高兴,哪怕真的心生愉悦,也要学会控制,不能恣意,切记切记!”
声音消失,莫言眼前,乔南海和另一个人身形显现,蜷缩着身体,已经陷入了昏迷。
莫言上前,查看着他的伤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多了点什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异。
脚步声响起,莫言抬头,看清是岳振霆和杨汉庭,冷哼了一声。
“不是给我一个半小时吗?现在才多久!”
还大领导呢,这么沉不住气。
“小莫,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杨汉庭不得不说道,老领导肯定是不屑于解释的。
莫言:“呃……”
她这才发现,天空已经开始透亮了,启明星熠熠生辉。
看见乔南海两个人真的找到了,岳振霆看了莫言一眼,转身走了。
他也是惊诧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他们明明已经把这个低洼包括附近,进行了好几遍地毯式的搜索,甭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一只蚊子,也难逃他们的搜索。
可是,他们搜索好几遍都找不到的人,这个女人却找到了,怎么可能?
难道还是有人给乔南海两个人施了隐身咒?
天方夜谭,无稽之谈!
岳振霆为自己的想法不耻。
杨汉庭则喊了几个人来,把两个昏迷着的人紧急送去了离得最近的军医院。
莫言也跟着,她刚才已经检查过了,两个人身上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果然,经过一番检查和诊治,两个人陆续醒了过来。
乔南海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见到莫言,把妻子紧紧搂进怀里,才如释重负般沉沉睡去。
一觉睡了三天三夜。
手一直都紧紧抓着莫言的手,一旦离开,就会如同陷入梦魇般挣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