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
莫言笑话她,还是让她钻进了自己被窝。
不一会儿,金翠好也抱着被子走了进来,和她们睡在了一个炕上。
娘仨都累坏了,虽然还想说几句话,却都很快睡着了。
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莫言睁开眼,疑惑:
“皮狐子仙,这么容易就认主?”
第二天,莫言看着乔南海顶着的俩大黑眼圈,没有说话,心里暗笑。
莫语却叫嚷着笑闹了一阵。
没办法,莫牛山睡觉打呼噜,特别是喝了酒,那呼噜,震天响。
乔南海任凭莫语调侃,舀了热水招呼金翠好和莫言洗脸。
他很早就起来了,天气冷,烧好热水方便洗漱。
金翠好脸通红,暗暗责备自己竟然睡着了,还得让新女婿给她烧水。
心里却是开心的,微弯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女婿对她都这样好,对闺女肯定差不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穷人家没有烧煤炭取暖的习惯,都是灶台连着炕,做饭的余热也不会浪费,能烘得炕头暖烘烘。
所以昨晚上睡得晚的娘仨,越睡越舒服,就睡过头了。
莫牛山被吵醒了,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等着金翠好或者哪个闺女来喊他起床。
结果左等右等,人家娘四个都开始热热闹闹吃早饭了,还没人过来。
他再也躺不住,骂骂咧咧着爬了起来。
等他去洗漱,大锅里没了热水。
等他去吃饭,锅里空空如也。
金翠好把碗筷都洗刷干净了。
“这是不打算过了!”
莫牛山气得一脚踢开板凳,就冲到了金翠好面前。
可惜往日对他一直唯唯诺诺的女人,此刻大睁着眼睛,就那样冷冷地望着他。
莫牛山再也忍不住怒火,抽出裤腰带把金翠好揍了一顿。
往日哭爹喊娘求饶的婆娘,今天中了邪似的一声不吭,让他越揍越上火。
直到金翠好瘫软在地,鼻子嘴里甚至耳朵眼里鲜血直流,莫牛山才恨恨地住了手。
“呼哧呼哧”气喘如牛。
莫牛山昨天就没吃多少,晚上去莫牛军家蹭了顿。
因为被莫牛军说教,饭没吃多少,酒倒是喝得不少。
到了现在又出了一顿力气,饿得摇摇晃晃。
他去箩筐里寻摸了两个冷硬的窝头,啃着走了,把院门摔得框框响。
金翠好挣扎了好几次,才爬了起来。
刚才吃完饭,孩子们就走了。
莫语要回学校,莫言要去厂里打报告,乔南海要去上班。
各有各的事情。
金翠好踉踉跄跄走回屋,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把身上沾满的草屑土渍拍打干净,洗干净手脸,梳好头发,又找出平日里不舍得穿的一件青罩衣换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出了门。
心里还挂念着孩子们走得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得厚不厚,暖不暖。
被金翠好惦念着的莫言三人,此刻一起到了一个地方。
她带着一包吃的,说要了了昨天的事。
“二姐,你咋把我们领这儿来了?”
莫语瑟瑟缩缩。
她二姐真是有些邪愣,这一大清早的,竟然带着他们来了坟地。
村子里的人都是土葬,高低大小不一的坟头延绵,坟头上干枯的草木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乔南海一言不发,紧跟莫言身旁。
“到了!”
三个人跌跌撞撞一脚浅一脚深地来到一个硕大的坟前。
这个坟看样子已经年岁久远,在偌大一片坟地里是最大的,透着一股苍莽和冷肃。
莫语又想说话,被莫言阻止:
“少说话。”
然后示意莫语低头看。
莫语不解,循着莫言的眼神看过去,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
莫语就要问。
“这是被人长时间踩踏的痕迹。”
乔南海看了莫语一眼,解释。
这下莫语明白了,也看到了,围着坟头的一圈荒草被踩踏在地,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圆。
“?”
不等再问出口,莫语恍然,目眦欲裂。
“对,这就是你昨天走了好长时间去的东什么村。”
莫言的话,让莫语抖如筛糠。
昨天夜里,她就围着这个大坟头转了几个小时?
眼看莫语要两眼翻白瘫软在地,莫言一把抓起她的手,照着虎口狠狠揪了一把。
“嘶!”
莫语忍不住呼痛,却也瞬间支愣。
“二、二姐……”
“现在知道怕了?”
莫言不怪莫语刚才的漫不经心。
昨晚上的凶险,只有莫言和乔南海清楚,金翠好和莫语只是听说,却不了解,更没有感同身受。
她们只知道危险过了,事情结束了。
没有亲身经历过,谁又会感同身受。
莫言走到大坟西南角,把带来的吃食打开,低声念诵,声音沧桑荒芜,仿佛自亘古而来。
让萧瑟的坟地染上了肃穆,就连呼啸的寒风,都放轻了脚步。
“咔咔咔”
轻微的声音响起,莫语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她看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似狐又似黄鼠狼,“吱吱”叫着,抬头小心翼翼地抬头,像是在判断他们有没有恶意。
软萌软萌的,让莫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也不能和让普通人望而却步的皮狐子仙联系在一起。
她蹲下身,就要去摸小动物的脑袋,被乔南海眼疾手快一把扯住。
“干嘛?”
莫语大概怕吓着小动物,声音很小,却不妨碍她不满地瞪眼嘟嘴。
“想想昨晚上。”
乔南海也没废话,轻声提醒她。
莫语老实了。
小动物慢吞吞凑到莫言面前,轻轻煽动鼻子嗅了嗅,“吱吱吱”叫唤了几声,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然后跳跃了几下,凑上去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莫言的裤脚,微眯着眼睛一脸惬意。
“嘎嘎嘎”
“咔咔咔”
一群小皮狐子闪现,围着莫言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