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姜婉在天空放晴的第二天才切实地感受到这句话。
这场雪化了半个月也没有化完,一些花坛里还残留着沾了泥土的雪,四处都是湿漉漉的。
北方的冬天,晴冷晴冷的,太阳挂在万里无云的蓝色天幕上,却像是不起一丝作用一样。
周一的时候,赵局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姜婉也就被释放了。
与此同时,官方也在w博和d音两个软件上通报了调查结果。
之前这两个软件被下架整改了一段时间,重新上架后戾气都小了许多,当然也不排除是软件的后台审核变严了。
重新回到律所上班的时候,姜婉感觉同事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主要是她请假的时间不算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多少也能听到点什么风声。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并且都是法律行业,对有些事情还是很默契地闭口不提。
就连平时喜欢八卦的何依依,在她回去工作以后也没有问她去哪儿了。
回到律所,姜婉依旧是跟着冯锦,之前跟着王律师跑了一段,她觉得自己还是适合离婚继承一类的案子。
连着上了快半个月的班,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
期间陆怀启三天两头地跟着总司令到地方视察,有时候还会到什么农业示范田去种地,除此之外就是各种会议,部队和市里两头跑。
而之前拍的那个短片也处理好了,姜婉在里面的角色其实就是《玫瑰庄园》里的那个女主角,只不过不同于歌剧,这个短片是以电影的手法描述的,故事感很强。
姜婉本身就和那个角色有一定的贴合度,内核也相似,所以拍出来的效果很好,就连任常都觉得不公开发行实在可惜。
到了元旦假期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二月的二十九号,官方发布了一则通报,是前quan人常秘书长姚向松调职的公告,是调到了西部一个偏远地区的省做省委书记。
看到姓姚,姜婉想到了姚然,下班以后,她给陆怀启打了电话。
“怎么了?”陆怀启刚开完一场会,头晕脑胀,声音也是哑的。
“那个前秘书长,和姚然有没有什么关系?”
陆怀启说道:“是姚然他爸。”
“他怎么会突然被调走?”姜婉问道。
陆怀启道:“不清楚,估计是得罪人了。”
姜婉有些怀疑他的话,但她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弟弟元旦放假了没有?”陆怀启问道。
姜婉道:“现在应该放了吧。”
“我让人带他来玩几天。”
姜婉至今还记得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怎么也不相信陆怀启会主动要带姜晨来京市,除非有什么别的目的。
“小晨说不定有学科竞赛,不一定有空。”
“我问过他了,他说有空。”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姜婉疑惑道。
陆怀启反问道:“姐夫和小舅子不熟行吗?”
“你说行就行吧……”
“一会儿跟我回趟家,陆振国和老爷子都在。”
“嗯。”
“那个什么短片,拍好了没有?好了给我发一份。”
姜婉从手机里找了出来那段视频,发到了他微信上。
陆怀启反手把视频转发给了陆振国,然后道:“一会儿别穿高跟鞋,也别化妆。”
“怎么了?”姜婉越发疑惑,因为陆怀启很少会插手她穿什么,化不化妆一类的事。
陆怀启不耐烦道:“让你做你就做,别问那么多,我现在去接你。”
“嗯。”
挂了电话,姜婉先回了趟家,换了双平底鞋,她本来也没化妆,只是涂了口红提气色,回去以后把口红也擦了。
都准备好以后,陆怀启刚好也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开会时的黑色中山装,小翻领,直下摆,一进门就把领子上的风纪扣给解开了,然后又解开了两颗扣子,连带里面白色衬衣的领口也一并解开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总算是能喘口气。
看他一脸疲惫,姜婉倒了杯水,递给了他,问道:“今天开会时间很长吗?”
陆怀启喝口水,烦躁不堪地说道:“快六个小时,我他妈出任务都没这么难受过。”
姜婉理解陆怀启的难受之处,他自从调到总司令身边,每天都是会议,都是学习,他还没办法不听。
因为那位有闲工夫了还会抽查他会议精神和核心要点,他要是说不到点上照样挨骂,不仅如此,就连陆老爷子和陆振国也会打电话轮流批斗他。
秉持着对他的同情与怜惜,姜婉让他把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手指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过了一会儿,她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闻言,陆怀启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狠狠地亲了一阵。
“好了,走吧。”
……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两人就到了陆家。
一下车,陆怀启就揽住了姜婉的腰,而且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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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觉得奇怪,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陆怀启道:“别问那么多。”
知道两人要来,杜阿姨早早地就在大门口等着了,等到两人到了,她笑着招呼姜婉道:“姜小姐您可慢着点,小心台阶,慢点来。”
姜婉疑惑地望向了陆怀启,后者却假装看不见她的眼神。
姜婉想挣开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却被他揽得更紧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听话,别捣乱。”
“捣什么乱?”姜婉一脸懵。
杜阿姨看着两人亲昵耳语,笑得合不拢嘴。
她替两人打开了门,然后对客厅里的老爷子和陆振国说道:“首长、中将,姜小姐来了。”
陆振国原本正在看陆怀启发给他的视频,看见姜婉来了,眉眼都变温和了。
陆定邦也是一脸笑容,从上到下地把姜婉打量了一番,然后频频点头,开口道:“既然有孩子了,就早点把婚结了吧。”
姜婉一个没绷住,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身旁的陆怀启。
陆怀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别看我,不是我说的。”
“不是……不……”姜婉赶忙澄清道:“我没有,你们误会了。”
陆定邦笑着说:“哎呀,人民医院把你的就诊信息都送了过来,我们都知道,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就好好养胎。”
姜婉这段时间根本没去过人民医院,更别说什么就诊信息了。
“首长,中将,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怀孕……”
陆怀启笑得灿烂无比,“爷爷,爸,小婉面子薄,你们别说她了。”
客厅的三人看姜婉脸红得像是要滴血,认准了她就是在不好意思。
杜阿姨道:“姜小姐,哎呀,这有什么害羞的,这可是喜事。”
姜婉辩解道:“我真的没有……”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了陆怀启之前给她要过身份证,明白过来八成是他找人伪造了就诊信息。
陆怀启看她明白了过来,低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乖,老爷子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白高兴一场?”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
“早晚不都一样?听话,别捣乱。”
姜婉咬着嘴唇,满脸纠结。
陆怀启满脸笑容地看向了陆定邦。
“爷爷,爸,小婉她说胎还不稳,才没好意思让我说,你们现在都知道了,那我就也不瞒你们了,前几天刚去查的,已经六周了。”
陆定邦了解自己孙子是什么德行,陆振国也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
为了逼他们同意婚事,先让人家姑娘先怀孕,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两人自始至终都认定了姜婉是真的怀孕。
于是接下来的一顿饭,陆家的三个男人,加上杜阿姨,全都用无比和善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姜婉。
姜婉原本就不知所措,被格外关注以后,连饭都有些吃不下,这样一来,更让陆怀启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他像是提前研究过一样,在陆定邦和陆振国面前描述了一堆姜婉根本没有的孕早期症状。
描述完,他还顺带说让老爷子给孩子取个名字,老爷子高兴得当场让杜阿姨从楼上拿了纸和笔。
写了个一个男孩名字,一个女孩名字。
姜婉看老爷子想都不想就下笔,估计是早就在心里想过无数次重孙子/重孙女了,心里顿时无比愧疚。
一顿饭吃下来,姜婉的心灵和身体都疲惫不堪。
临走时,陆怀启成功地从老爷子那里要走了户口本,然后就搀扶着姜婉离开了。
上了车,姜婉才说道:“我们这么骗他们,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陆怀启不以为然,“这能叫骗?我这是一年到头了让他们高兴高兴。”
“那他们要是知道了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户口本在我这里,他们同不同意有什么用?”陆怀启不屑道,“到时候证都领了,他们还能破坏军婚?我他妈第一个上法院告他们。”
他这种六亲不认的气势,让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姜婉不说话,陆怀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别傻了,真以为陆振国和老爷子会随随便便被一个孩子拿捏住?”
“陆家不想要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出生。”
“因为一个孩子就想进陆家,那怎么可能?”
“陆振国和老爷子不想跟我闹得难看,孩子就是给他们个台阶下。”
听了他的话,姜婉才明白了过来。
陆家那两位绝对不会只是因为一个孩子就接纳某个人,那样的话,想嫁入陆家的成本简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而陆老爷子和陆振国听说她怀孕,之所以会对她是那种态度,无非是因为陆怀启始终都坚定地站在她背后。
对他们来说,父子反目,爷孙生隙显然不是什么好结果。
并且加上陆怀启现在跟着总司令,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有意栽培他,陆家更没什么联姻的必要,联姻了反而会显得耐不住性子,居心叵测。
这样一来,他们会松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我又不是真的有孩子……”
陆怀启挑眉,反问:“想要孩子,还不简单?”
姜婉的脸唰地红了。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结婚?我又不会跑了。”
陆怀启看着她,幽幽地开口:“因为老男人年龄大了,等不了。”
姜婉笑了起来,“好吧。”
“二号跟我去趟军区。”
“去军区干什么?”
陆怀启道:“有个晋升仪式,我得去参加。”
姜婉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你要升中将了?”
“嗯。”
姜婉由衷地祝愿道:“恭喜。”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问道:“乖,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我想要的,早晚都是我的,前途和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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