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过后,京里过年的气息就愈发的浓厚了,就在晏萩高高兴兴准备过年时,听闻一个“噩耗”,合宜郡主把手给摔断了。于是晏萩去央求南平郡主,带她进宫去探望合宜郡主。
进到宫,直奔皇后娘娘住的椒房殿,给余皇后请了安,晏萩就急切地问道:“娘娘,合宜郡主在哪里?”
“难为我们潇潇了,这大冷的天还往宫里跑。”余皇后对晏萩这么关心合宜郡主,是非常高兴的。
“穿厚厚的,就不冷了。”晏萩娇声道。
“合宜在后殿。”余皇后让一个宫女领晏萩进去。
进到合宜郡主住的房间,就见她盘腿坐在炕上,前面放着张炕桌,右手胳膊吊着,左手拿着块糕点在吃。
“合宜。”晏萩唤道。
“潇潇,你怎么来了?”合宜郡主欢喜地从炕上下来,习惯性地准备去扑她。
“你给我站着别动,你胳膊断了,安分点。”晏萩出声阻止。
合宜郡主吐吐舌头,“忘了。”
“你胳膊是怎么弄的?”晏萩坐下问道。
合宜郡主嘻嘻笑道:“我和香城比,看谁从窗子里把身子探出来的多,就算谁赢,你知道是谁赢了?”
晏萩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你赢了。”
“潇潇,你好聪明,你怎么猜到的?”合宜郡主喜滋滋地问道。
晏萩指了指她的胳膊,一字一顿地道:“显而易见。”
“这是失误,失误,我要是抓紧,就不会摔了。”合宜郡主一点都没吸取教训。
“你赢了有什么彩头没有呀?”晏萩问道。
合宜郡主眨巴眨巴眼睛,“没有。”
晏萩一拍额头,“行了,你继续吃糕点吧。”这倒霉孩子,白摔断胳膊了。
“潇潇,我本来准备明天出宫去找你的,今天你来了,正好和你说个事。”合宜郡主扯扯晏萩的衣袖,示意她再靠近些。
“什么事呀?神秘兮兮的。”晏萩把身体凑过去。
合宜郡主在她耳边道:“我母妃帮我那个卢表姐选好人家了。”
“选好就选好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晏萩斜她一眼。
“就是跟你有关系,我才跟你说的呀。”合宜郡主急声道。
晏萩意识到了,“不会吧?你母妃替她选的人不会是我四哥哥吧?”
“就是你四哥哥。”合宜郡主声音沉重地道。
晏萩有点懵,卢琇群做她四嫂,感觉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合宜郡主把茶杯递给她,“潇潇,喝口茶,压压惊。”
晏萩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慢慢地咽下,冷静地道:“若我四哥喜欢她,娶她也不是不可以。”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子,做长子媳是很合适的。她虽然不喜欢卢琇群,但绝不会任性的去阻碍哥哥的好姻缘。只是她和长嫂处不来,以后就不能常回娘家了。
合宜郡主撇嘴,“晏四哥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么无趣的人?”
“万一喜欢呢?”晏萩蹙眉问道。
“不可能,我们打赌,你回去问晏四哥,要是晏四哥喜欢卢琇群那样的,我剁了脑袋给你当凳坐。”合宜郡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晏萩轻啐她一口,“我要你脑袋做什么?”
“我也就那么一说,我也没打算把脑袋输给你,没有了脑袋,我还怎么吃东西?”合宜郡主笑道。
“行了,看你挺好的,那我就出宫了,青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晏萩回京的前一天,余青青随母离京去探望病重的外祖母。
“你记得问晏四哥。”合宜郡主叮嘱道。
“知道了。”晏萩应道。
在出宫回家的路上,晏萩就试探地问南平郡主,“娘,您是不是给我四哥相看好的人家了?”
“你四哥许了什么好处给你呀?让你帮着打听。”南平郡主笑问道。
“没有啦,人家是关心四哥。”晏萩蹭进南平郡主怀里,“也想知道未来的四嫂好不好相处嘛?”卢琇群过于严谨,和她不是一路人,绝对不好相处,真是要命了!
“娘要找一个厉害的,管着你这个小丫头。”南平郡主捏捏她的鼻子道。
晏萩惊悚了,娘真得属意卢琇群,完了完了。晏萩趴在南平郡主,做奄奄一息状,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经逗了?”南平郡主诧异地问道。
晏萩被这话续命了,“娘,您是我逗的呀,那您到底给我四哥相中了哪家的小姐?”
南平郡主笑,“不告诉你。”
“娘,说嘛说嘛,到底是谁呀?”晏萩撒娇道。
“想知道呀?”南平郡主问道。
晏萩点头。
“那你就帮娘去问问你四哥,可有喜欢的姑娘吧。”南平郡主笑道。上回问,长子不肯露口风,这回她让女儿去问,总该能问出点什么来了吧?原则上她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找到自己中意的另一半,当然晏同烛是四房的长子,他承受的责任和晏同亮不同;他的妻子就是四房的主母,对她的要求,也是不同的。
“娘,真好!”晏萩搂着南平郡主,亲了她一口;南平郡主为长子选妻,想得不是门当户对,想得是长子是否喜欢,这很难得呀。
有了南平郡主授权,晏萩理直气壮的去找晏同烛,“四哥哥,三哥已经定亲了,很快就要轮到你了,快告诉我,你喜欢哪样的姑娘?
“是母亲让你来打听的?”晏同烛笑问道。
“四哥哥,你别管是谁要打听,这事很重要,你的终身呀,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直说的好,要是万一母亲挑得不合你心意的,怎么办?你总不能把正妻娶回来当摆设,再纳个小妾当真爱吧?”晏萩认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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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妹妹是真着急了,晏同烛笑笑道:“我没有特别中意的女孩儿,暂时也不想成亲,小妹,帮我劝服母亲,请母亲缓上两年可好?”
晏萩想了想,道:“晓得了,我会去跟母亲说的。”
“谢谢小妹。”晏同烛摸摸她的脑袋。
“那你明儿到怡年院来听回复啊。”晏萩实在不想顶着风来外院了,拿着晏同烛给她买的糖画儿,屁颠颠地回内宅找南平郡主,把晏同烛的意思一说;南平郡主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娘呀,毕竟是要跟四哥哥过一生的人,还是听四哥哥的意思为好呀,再说四哥哥年纪又不大,晚两年成亲也是可以的嘛。”晏萩卖力地为晏同烛说话,力图说服南平郡主。
南平郡主不说话,还在思考;晏萩眸光一转,叹气道:“都是我的错啊!”
“怎么呢?”南平郡主不解地问道。
晏萩双手托腮,蹙眉道:“哥哥们都见惯了我这样的盛世美颜,寻常的姑娘怎么看得进眼里去呢?我之前就十分担忧,哥哥们娶不到媳妇,如今果然如此,都是我的过错呀。”
南平郡主就算为长子不愿成亲而犯愁,也被女儿这说辞给逗乐了,“盛世美颜,我是没瞧见,我就瞧见一个小厚脸皮。”
晏萩不依地扑进她怀里,“是盛世美颜,盛世美颜啦!”
这时,晏四爷拿着一枝梅花儿进门来了,见女儿在,赶紧把梅花往身后藏,晏萩其实已经看到了,不过算了,百忙之中她没空拆穿父亲。
“你们母女俩这在说什么体己话?”晏四爷笑问道。
“在说小四的亲事呢。”南平郡主把晏同烛的意思说了,“到了适婚年纪了,不想成亲,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等他遇到他想娶的人,一定会着急忙慌的来找你,求你上门帮他提亲的,就跟我当年一样。”晏四爷现身说法。
南平郡主抿唇一笑,“那就依从他的意思,缓上两年?”
“缓上两年好,你这么年轻就当祖母,瞧着也不像。”晏四爷不着急抱孙子。
南平郡主娇嗔地横了晏四爷一眼,拍拍晏萩,“行了,告诉你四哥,就说爹娘同意了。”
晏萩欢呼地跑走了,四哥是男子缓两年不打紧,卢琇群的年纪可等不得两年了,这样一来,卢琇群就不会成为她的大嫂了。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高兴?她就那么不想她四哥哥成亲吗?”南平郡主万分不解。
碍事的闺女走了,晏四爷把身后的梅花枝儿拿出来,放在南平郡主面前,“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南平郡主抿唇一笑,靠进他的怀中。
“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晏四爷两天没吃到肉,心痒难耐,毛手毛脚起来。
南平郡主无力地推掇几下,就全身酥麻,如了他的愿。
第二天上午,晏同烛如约来了怡年院,“小妹。”
“四哥哥,你来了。”晏萩开心地迎了上去。
晏同烛上前拿起炕桌上的描红本,笑道:“小妹的字,越写越好了。”
“我有用心练呀。”晏萩娇笑道。
兄妹俩在炕上坐下,晏萩立刻告诉晏同烛,“四哥哥,爹娘答应缓两年让你成亲了,高不高兴呀?”
“高兴,谢谢小妹。”晏同烛笑道。
“四哥哥,以后你要有喜欢的姑娘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哟。”晏萩提出要求。
“一定会告诉你的。”晏同烛爽快地答应了,“你帮了四哥哥这么大的忙,四哥哥决定上元夜带你出门去赏灯,好不好?”
“好,四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四哥哥了。”晏萩欢喜地道。
兄妹俩又闲话了几句,晏同烛就走了,虽是亲生兄妹,但晏萩已长大,晏同烛亦不好在她院子里久留。
把晏同烛送出院子,忍冬就进来,“小姐,六小姐的奶娘的弟媳偷偷摸摸去京里的黑医馆买药。”
晏萩蹙眉,“黑医馆?她去买什么药?”
“一种名叫丹溪散的药。”忍冬沉声道。
晏萩提笔沾墨,“是治什么病的?”
忍冬舔了舔嘴唇,道:“奴婢的婶母特意问过医馆的大夫,这种药是给妇人绝育用的。”
“啪”晏萩手中的毛笔掉落,“做什么用的?”
“绝育用的。”忍冬肯定地答道。
晏萩把笔放回笔架,这一张字沾了黑汁,不能要了,揉成一团丢到一边,问道:“确定是做那个用的?”
“奴婢的婶母特意问了三家医馆,大夫都说是给妇人绝育用的,一般的医馆没有卖,说是这种药伤天和。”忍冬办事还是很牢靠的。
晏萩浑身发冷,这种药,晏芗不可能买来给她自己用的,那她买这药,是给谁用?晏萩想到一个可能,她和晏芗前世是有仇的,这药极有可能是给她用的。
“六小姐怎么能这么的……这么的……歹毒?”甘草忿然道,绝育对于任何女子都是灭顶之灾,六小姐养在深闺中,不可能跟人结下生死大仇,却要用丹溪散,断别人的子嗣,实在是太过份了,“六小姐买这药,是想害谁呢?”
晏萩淡定地指着自己。
“小姐,得赶紧把这事告诉老夫人。”甘草着急地道。
“没有当场抓着,晏芗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到时候我反而落过诬陷隔房堂姐的罪名。”晏萩托着腮道。
“难道就这么放任六小姐不管?”甘草皱眉道。
“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晏萩沉思良久,灵机一动,“忍冬,那药粉是什么颜色的?”
“大夫说是白色的粉末。”忍冬答道。
“甘草,去拿十两银子来。”晏萩吩咐道。
甘草依言去内室称了十两碎银子,晏萩让她把银子给忍冬,“让你婶母去药铺买一包茯苓粉,想办法跟那包丹溪散调换,多余的银子,就给那三个小丫头,让她们盯紧居云馆,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马上来禀报我。”晏萩是大方的主子,再说了,皇帝还不养饿兵,要让下人忠心,必须得恩威并施。
“谢谢小姐。”忍冬屈膝道。
“甘草,院子里的小厨房,你让荸荠管好了,去买把锁给荸荠,让她把食材都给锁起来,但凡有可疑的人接近小厨房,就让她记下来。”晏萩对家里的大厨房是放心的,晏大太太把大厨房管得跟铁桶似的,晏芗想插进去动手,那是不可能的。有漏洞可钻的,就是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
“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让居云馆的人有任何可乘之机的。”甘草一脸严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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